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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笑着,忽然有人从走廊经过,透过窗户看到李青青,就打招呼说:“青青啊,我刚从商城那边过来,看你爸爸关了店门,是不是你妈妈要生了?”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阿姨,跟李青青的爷爷奶奶关系极好的。
“啊?!哦好,我现在去看看,谢谢阿姨!”李青青有点慌神,把书还给苏叶,一边穿鞋子一边交代苏叶走时关门。
苏叶已经快手快脚把书本收拾好,站起身说:“先别慌,听说生孩子要很久的,我陪你一起去,省得你着急。”
李青青胡乱点了点头,二人关好门就直奔李青青家的住处。
三间连在一起的店面已经关掉了两间,剩下的那一间卷帘门也拉下来一半。李青青和苏叶两人刚进了店门,就被下楼来的李青青的姥姥赶了出去:“小孩子来这干嘛,别添乱了,快出去玩去!”说着从兜里掏出点零钱塞给李青青,推着两人出去了。
苏叶和李青青在附近的小摊上坐了下来,一人要了一碗绿豆汤慢慢喝着,眼看着李青青的姥姥带着一个医生走了进去,正是附近诊所的医生。
李青青心不在焉的喝着绿豆汤,看见那诊所医生提着药箱走进去,不由担心的埋怨道:“这医生到底靠不靠谱啊,他平时也就能看个感冒发烧的……”
“等等再看吧。”苏叶也只能这样劝,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边,耳朵也支了起来。
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动静,两人的绿豆汤早就喝完了,这会儿见没有人在一楼的店里,便偷偷的溜了过去,躲在了店面里阴暗的角落。
楼上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李青青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懂,苏叶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听得懂一些医生用的专业术语,可也是没有头绪。
一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只听李青青的姥姥跟李青青的爸爸李成商量:“要不还是送医院吧,这个彭大夫根本就不会看妇科,万一耽误了怎么得了?”
李成犹豫了半晌方道:“可是医院也不见得安全,现在非典闹得那么厉害,万一去医院传染上了,他们母子俩……”
“唉……那就再看看吧……”
他们两个商量完又上楼去了,留下李青青和苏叶在角落里缩着惊疑不定。与此同时楼上开始传来李青青妈妈虎妞的痛呼声,还有大骂李成的声音。
“……年龄大了,恐怕不能顺产,这里又没有剖腹产的条件,一个不小心就是血崩,还是送医院保险些。”那诊所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下了楼,在楼道里跟李成这样说道。
这话被楼上的虎妞听到,立刻大骂:“去你x的,老娘死也不去医院!”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声痛呼。
虎妞性子暴烈,素来说一不二,李成和李青青的姥姥也不敢撄其锋芒,只是犹豫不决。
苏叶拉着李青青悄悄的绕了出去,朝着路边的公用电话狂奔。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李青青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去医院说不定会传染上非典啊……”
“非典的死亡率降得很低了,根本不用怕!而且医院的妇产科跟感染科离得远着呢,就算传染也传染不到妇产科去!”苏叶知道医院的两个疑似病例根本就不是非典患者,自然更谈不上传染什么的。
又催了她两声,终于让李青青下定决心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苏叶也稍微松了口气。
☆、改变命运
要说虎妞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克星的话,那就非她的宝贝女儿李青青莫属了。
面对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虎妞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害得众人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李青青哭着发了脾气才把虎妞震住,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苏叶站在角落看见虎妞躺在担架上进了救护车,李青青的爸爸和姥姥跟着去了医院,方才走出来同李青青一起在家看店。
焦躁不安的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李青青的姥姥喜气洋洋的回来收拾婴儿用品,虎妞终于剖腹产下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想起当时危险的情况,老人家仍旧心有余悸,直说是李青青救了她妈妈的命。手术成功之后,医生出来说明手术情况,言道再晚个五分钟送来就回天乏术了,就算是现在手术成功,虎妞的身体也遭到极大创伤,以后再想要孩子是不可能了。
李青青不知要怎么感谢苏叶才好,又是高兴又是后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还是苏叶提醒她先去医院看看,李青青方才醒过神来。
从李家离开,苏叶仍旧沉浸在一种不真实感里,难道命运真的就这么轻易改变了?以后虎妞会不会发生别的危险,从而失去年轻的生命?
这种玄妙的问题苏叶自然想不出答案,只好暂且放在心底。既然虎妞顺利产子,苏叶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下午就收拾行李,跟小姨和姥姥他们告别,回老家去吧!
老家离县城大概有三十公里远,苏叶对老家并不熟悉。虽然爷爷奶奶都在老家,但是他们从来不待见杨牧和苏叶母女俩。因为老人重男轻女,苏叶从小连压岁钱都没拿到过,更不用说来自祖辈的关爱,慢慢的也就越来越不喜欢回老家了。
这次回老家苏叶先乘客车到了镇上,爸爸苏铭泉已经骑着摩托车等在那里。
几个月没有见到爸爸了,苏叶乍看之下差点没有认出他,以前爸爸胖胖的,皮肤也白,现在却是又黑又瘦。
记得上一世爸妈在家乡搞养殖,结果创业失败,重新回到县城找工作,中间又炒期货,又去外地打工的,折腾了好几年才慢慢安稳下来。
乡村风景对苏叶来说很新鲜,放眼望去都是快要成熟的麦子,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色。从镇上到村子里大半都是土路,颠簸得厉害,不过想到可以跟父母在一起,苏叶心中很是兴奋。
穿过村庄,来到西南角的一个大院子,远远的就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狗吠鹅鸣之声。跨进院门,只见一亩半地的院子被低矮的砖墙分作两边,里面大些的是鹅舍,上千只雪白的鹅在院子里踱步,或者在最里面的池塘内游弋,一只大狼狗拴在院内,冲着苏叶叫个不停。
鹅舍里有两个人在清理鹅粪,一个是头上裹着毛巾的妈妈杨牧,另一个却是小叔苏建国。是了,苏叶想起,那时小叔来帮忙养鹅,从盖房子到进鹅苗,过了几个月也不见利润,就想出外打工,可是看着苏铭泉夫妻俩忙得分身乏术,不好意思直接说。后来有次给鹅喂药,苏建国把一千比一的药兑成了十比一,一千只快要长成的鹅一夜之间死得还剩五十多只,那五十多只还是爸妈连夜灌药抢救回来的。
经过这次打击,爸妈也不好意思再耽误小叔挣钱,只好自己拼命干活,爸爸腿上的静脉曲张就是这个时候严重起来的。
因为不知道苏建国那次给鹅喂药到底是故意还是失误,苏铭泉和杨牧都没有说什么,鉴于小叔后来那些年的表现,苏叶倾向于认为他是故意的,但是这种话自然不好说出来。这次既然有了防备,苏叶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乡村生活清苦而平静,苏叶隔一天能吃到一次炒鸡蛋已经很是高兴,可是后来,仅有的两只下蛋的母鸡也被奶奶抱走。因为这件事,杨牧又冲苏铭泉大发脾气。
苏叶从小到大从没见过父母吵架,他们二人感情极好,一个人离了另一个都过不下去。可是自从下岗,不管是朋友还是亲戚,落井下石的占了大多数,父母之间的冲突也多了起来。
年后回老家时,苏铭泉曾经拜托苏叶的姑姑顺道把几箱子衣服带回去,谁知苏叶的奶奶知道后跟苏叶的姑姑说:“老二家两口子都下岗了,以后是不行了,你们再想捡他们家的衣服穿是捡不到了。”结果苏叶的姑姑一不做二不休,把几箱子衣服挑挑拣拣,质量好的都带回了自己家。
苏铭泉发现后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跟自己的妹妹计较。后来杨牧回来发现没有衣服换,就去苏叶姑姑家要,只是被扔了一件好多年前瘦瘦小小掉了色的工作服就打发了,把杨牧气得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