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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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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三郎一愣之下,连忙道:“姑娘此话差矣,陈大郎不知珍惜,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在下……在下当初钦羡不已,却只恨相见太晚,谁成想,老天终究不曾薄待,给了这次机缘……”
    正说着,走到暖洞子里边的秋喜突然惊喜道:“您是……唐先生!”
    虽然唐霁泽在江家的时间不算长,但在当时的江家,真的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那个时候受伤,暂居在江家,说起来就是个来历有些不明的可怜人,谈不上气势、威严那些。但是,他毕竟是王府的子弟,从小养尊处优的,刻进骨子里的气质自然不同,还有他的学问、见识,对一个刚启蒙的小姑娘来说,真真是高山仰止、天上云彩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时隔近两年,小姑娘一眼看过去,还能准确认出人的原因。
    周元辰对于秋喜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闻声转头看过来,眉梢眼角表情柔和,甚至隐隐挂了一点点笑:“秋喜丫头!”
    “欸!”秋喜脆生生应着,刚刚喊出口的一缕紧张感瞬间散去。
    她是记得唐先生的,却在喊出对方名字之后,突然意识到,隔了近两年,人家还认不认得她呢?
    周元辰看着对面眉花眼笑的小丫头,眼角眉梢越发柔和起来,他抬手,玉白莹润的手掌轻轻覆在秋喜的头顶,摩挲了一下,道:“长高了许多。”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时间产生的隔膜感消失了大半,秋喜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是她的先生,她是他的小学生,可以肆意耍赖、淘气、拉扯他的衣襟、袖口,甚至又一次哭了,还把她的眼泪鼻涕抹在了对方的袖子上,最后哭睡在对方怀里。
    她轻轻转了转脑袋,用头顶的丫髻蹭了蹭对方的手掌,弯着眼睛笑嘻嘻道:“先生,我现在已经学完了《中庸》和《诗经》,过完年就要学《论语》和《尚书》了。嗯,先生离开后,我就去了学堂,谷家家学。”
    周元辰耐心地倾听着小丫头的叽叽喳喳,没有半点儿敷衍和不耐。
    等小丫头说完,他轻轻颌首,声音淡淡来:“嗯,谷家家学还不错。”
    秋喜弯着眼睛连连点头,她怀念唐先生教她的时光,却也真心喜欢现在的学堂,喜欢同窗和小伙伴们。
    不过,她还是有些眼色的,说了这许多之后,也隐约察觉到了先生可能还有事情,于是顿住了话头。
    然后,就见她的唐先生果然抬头,越过她往后边看过去。
    顾三郎本来全副心神都在潆卉姑娘身上,但是,随着秋喜一声惊喜的呼声,他看过来时,竟然给惊得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只不过,他了解对方的性子,即便确认了,也没敢随便出声,只默默地站在那里,等着秋喜和人说话。
    等周元辰抬眼看过来,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潆卉,然后落在顾三郎身上,他才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长揖见礼。
    “师兄。”
    周世子是顾老爷子的弟子,年纪比顾三郎大,自然而然就成了顾三郎的师兄。
    周元辰目光淡淡地,轻轻地应了一声,一个字没说。
    然后,他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秋喜身上,目光柔和道:“好好读书。”
    秋喜点头应着,然后有些不舍地看着对方就从她的眼前走过去,原本陪在旁边的一位道长也跟了出去。
    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暖洞子里又重新剩下了她们家的人和傻乎乎的顾三郎,唐先生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秋喜怅然片刻,轻轻叹口气,突然就没了赏花的兴致。
    这一场相看,双方都比较中意的情况下,却并没有插簪子,只是在得知周世子(唐先生)意外出现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缓。双方客客气气地告辞,先后离开了玄妙观。
    马车里,顾三郎脸上挂着淡淡的委屈,却不敢乱说话。
    顾太太收拾了心绪,开口道:“恁是个明白的,今儿不是为娘不替你做主,实在是此事重大,为娘也不敢自专,且等回家,与恁父亲商议了,确定无碍,为娘再亲自往将军府去,替恁求亲。”
    这样的对话,江家的马车上没有发生,却在宋玥回到将军府后,出现在了荣煕堂。
    把潆卉和孩子们打发下,连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也遣下去,宋玥就把今日之事给周老太太说了,然后微微拧眉道:“周世子到玄妙观不奇怪,出现在人前就有些莫名了……”
    那种身份,又曾经历过截杀差点儿殒命的人,如今出入必定是层层护卫的,若是不想出现在人前,早早就该让人把潆卉和秋喜她们拦在暖洞子外边了,甚至,她们安排的这场相看都不可能存在。
    赶着这个点儿,周元辰到了玄妙观不说,还出现在人前,宋玥不相信是偶遇,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故意为之。
    他为什么出现在潆卉和顾三郎的相看场合呢?
    宋玥琢磨了一路,此时,终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恁说,是不是他看不上潆卉,觉得潆卉配不上他的师弟?”
    她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这个了。
    周氏也是一脸郑重,默然片刻,却轻轻摇了摇头:“潆卉毕竟已经被将军府收为义女,过去那些,也不必提了,顾家的家世,咱们也谈不上高攀,周世子也不该这般不分是非……”
    顿了一下,周老太太又道:“且看着吧。”
    即便,周世子看不上潆卉,觉得潆卉身份配不上顾三郎,也不至于因此迁怒到将军府,是以,这事琢磨不透,不如等着,看顾家是否会再次登门吧。
    对上王府世子,宋玥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按捺心虚,耐心等待。
    没想到的是,她们没有等来顾家再次上门,而是等来了一位身披紫褙子的官媒。
    官媒与官牙类似,都是被衙门认可的。而且,官媒还有等级,最高等级的才能穿紫色褙子,其次是水红色褙子。
    平常的小城,最多有一两个红褙子,是没有紫褙子的。只有京城、平京城这种大都城,才设置紫褙子官媒,服务的对象也是非富即贵,起码是高官达宦、宗室勋贵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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