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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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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才又噼里啪啦打出一行字:【不是跟你说了嘛,人家是世家千金,真把到了,好处还会少吗?】
    对方发了个坏笑:【这种好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就等着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要是你小子有点本事能把人套牢……苟富贵勿相忘,记得帮我在谈氏安排个高薪清闲的职位啊。】
    顾加恒冷笑,给他泼了盆冷水:【想的美,这种豪门都嫌贫爱富,能谈个恋爱给我多花点钱就不错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他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再不回去有点不合适了,于是收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他忽然听见身后好像有点动静,猛然回头之后,正好跟身形高大的男人四目相对。
    “……陆总。”他心狂跳起来,干巴巴地朝来人笑了笑,“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听见动静。”
    几步之外,男人面无表情,刚才在泳池边狼狈不整的样子已然消失不见,此刻从头到脚再次恢复成一丝不苟的模样。
    这种考究到极致的做派,在他眼中充满着上流社会的高高在上——冷漠,傲慢,目中无人。
    顾加恒忍着内心的不屑与愤懑,又朝对方示好地笑了笑。
    陆闻别视若无睹,神色漠然地淡淡道:“离她越远越好。”
    不是商量的口吻,只是一种通知。那双眼里眼里甚至没有别的情绪,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威胁。
    顾加恒笑容僵了僵,“陆总,我恐怕……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看到对方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眸光犀利微冷,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顾先生,我言尽于此。”
    正要开口回应时,顾加恒忽然看到了陆闻别背后那道身影。
    “陆总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知道我没钱没势,不是您的对手,可即便这样,您也不能干涉我和谈小姐的交友自由。”他瞬间作出反应,垂眸苦笑,“我有追求她的权利,您不能强迫我放弃。但如果您真要毁了我的事业和生活,我这种败在出身的平民百姓也无能为力。”
    陆闻别拧眉,突然猜到了什么,转身向后望去。
    隔着七八米远的位置不知何时起站着两个人,其中黑发黑眸的那个年轻女人正静静地看着他,面带讥嘲。
    他身形一顿,面色也有瞬间的僵硬,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的气氛这么吓人?”科琳不懂中文,只能压低声音尴尬地问身旁的谈听瑟。而且刚才他们明明都推门准备从客房出来了,谈又拉着她退了回去。
    谈听瑟安抚:“一点小事,一会告诉你。”
    “听瑟,”顾加恒脸上的表情越发苦涩,“你都听到了。”
    谈听瑟不紧不慢地上前,停在了陆闻别旁边。
    “陆先生,是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仰起脸冷冷笑了,“所以给了你这种错觉,让你自以为是地以某种角色自居,还代替我对我身边的人指手画脚?”
    陆闻别隐忍地拧眉,表情格外难看,却不发一言。
    “听瑟。”顾加恒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上前一步想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却有人快他一步。
    陆闻别抬手握住谈听瑟的手臂,侧目冷冷地看了顾加恒一眼。后者手一顿,脸上浮现出屈辱、痛苦又无能为力的神情,“陆总,刚才我以为您是小瑟的男朋友,现在看来您并不是,那您就更没有立场威胁我了。至少我们应该尊重听瑟的意见,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陆闻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重复这四个字后轻蔑地嗤道:“就凭你。”
    “你!”
    “陆闻别!”谈听瑟忽然出声打断,同时忍无可忍似地甩开他的手,“麻烦你适可而止,你没这个资格。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你。”
    顾加恒唇角微勾,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陆闻别一怔,明白她说了什么之后额角青筋倏地浮现。
    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涩意。
    顾加恒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他比较、被她维护。她甚至不惜当着对方的面用这些话来羞辱他。
    她知不知道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正盘算着打她的主意?
    大概他应该直接走,随她高兴,也任由她因天真和轻信而吃亏被骗,但实际是他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他不甘心,也狠不下心。
    陆闻别闭了闭眼,转头重新看着她,几次张口,终于在沉默对峙中生涩地试图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谈听瑟目光未变,仿佛根本不在意他想说什么,“我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也知道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时候,应该相信更值得相信的那个。”
    应该相信更值得相信的那个。
    这句话令他心口一窒,针扎似的痛意蔓延到指尖,目光微黯。
    片刻后,他勾了勾唇,自嘲似地轻轻笑了,“值得?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砝码,你更该弄清事实。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是你一开始就能看明白的。”
    “谢谢陆先生提醒。”谈听瑟死死攥着手,微微一笑,“只可惜这句话,我在两年半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话音刚落,陆闻别神色蓦然一僵,哪怕唇线紧抿也没能阻止脸上的神情寸寸龟裂,仿佛强撑着才能维持着表面最后一丝平静。
    谈听瑟后退两步,站到顾加恒身侧,毫不犹豫地在他们之中做出了选择。
    她攥紧的手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松开,“无论如何,你不需要,也没资格替我操心这些。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说完,她低声说了句“走吧”,接着便跟顾加恒和科琳一起转身离开,徒留陆闻别一人停在原地。
    走廊重新陷入寂静,像一切从未发生过——没有被刺中的痛点,也没有不可挽回的过往。
    灯光寂然,僵滞未动的男人手紧攥成拳,青筋与掌骨偾起。
    半晌,那只手才颓然地松开。
    ……
    三人走到走廊尽头,再绕过一个偏厅就将抵达此刻正继续着宴会的大厅。
    “听瑟,你这样和陆总争吵没关系吗?”顾加恒按捺着对刚才那番情景的许多疑问,满是歉意地苦笑,“对不起,我不该意气用事让他觉得没面子,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
    “顾先生。”一直沉默着的谈听瑟却忽然出声打断他,转过脸微笑着望着他。
    他莫名心虚起来,讪讪笑了,“怎么称呼突然变得这么生疏?”
    面前的女人年轻漂亮,从那张脸到身姿仪态都无可挑剔,明明没有多余的举止,气质却陡然变得高不可攀,耀目到使人望尘莫及,只能讷讷停下来等待下文。
    那一刻,顾加恒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该放在哪里。
    谈听瑟笑容不变,淡淡道:“祝你早日如愿以偿,拿下那位‘漂亮的女首席’。”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加恒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第36章 痛楚   等不来想见的人
    “……听瑟, ”顾加恒白着脸强颜欢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都听到了?刚才陆闻别警告他,也是因为听见了那条语音消息吗?
    谈听瑟却只是笑笑, 收回视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彻底将他无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裙摆摇曳地融入门后的衣香鬓影中。
    那种甚至吝啬于再多说一个字的态度,把四个字重重拍在他面前。
    ——云泥之别。
    顾加恒麻木茫然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后怕地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
    “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看上去脸色都不太好看。”科琳迟疑地问, “还有顾, 为什么你跟他说话之后他是那种反应?”
    谈听瑟朝她笑笑,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你不用紧张, 只是有点误会,所以说话的时候彼此态度都不太好。”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事情应该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科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过这是你的隐私, 你不说也没什么, 我不问啦。”
    谈听瑟努力又弯了弯唇角, 只不过这一次嘴角的弧度很快落了下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 让她连强颜欢笑都很难做到。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过段时间吧。”
    两年多前的事她没有告诉过别人, 严致没有,科琳也没有。不是说他们都不到交心的地步,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点秘密, 而这些秘密说与不说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或许回到巴黎远离这一切后,她能够冷静下来恢复如常,然后试着告诉科琳一些事情。
    至于刚才……
    谈听瑟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平复着略快的心跳和微颤的指尖。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心脏负荷太多,居高不下的心率隐隐泛起抽疼,在她用力深呼吸时不适的感觉尤为明显,可又忍不住用深呼吸来排解心里的郁结。
    她又喝了一口温水,将呼吸放缓。
    刚才那么做她一点也不后悔。
    本来在客房换好衣服之后她就准备和科琳一起离开的,却在开门的瞬间看见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那一刻她本能的反应就是关门躲回去,避免和陆闻别再次面对面碰上。
    但她没想到会偶然撞破顾加恒的真面目,也没想过陆闻别会直截了当地警告对方。
    如果当时是除陆闻别以外任何一个人站在那里,她都不会选择那种处理方式,不会选择不管不顾地包庇顾加恒让对方寒心。
    但她不需要陆闻别的这种“好意”,他每释放一分“善意”,她就多一分抗拒。而她也不想去考虑他的感受,只想以这种方式达到让他彻底远离自己的目的。
    谈听瑟出神地握着玻璃杯。
    说那些话故意恶心他的时候,她会觉得快意吗?答案是会,只不过刺扎向他的同时,也同时让她回忆了过去的痛苦。
    唯一让谈听瑟没想到的,是短暂的快意之后她竟然有点愧疚。但这种愧疚对事不对人,或许睁着眼睛说瞎话去维护顾加恒那种人,让她觉得很恶心。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顾加恒迟迟没再到大厅来,谈听瑟目光淡淡扫过门口,低头拿起手机删掉了顾加恒的微信,然后又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
    **
    游轮入港,人们陆续从游轮上走下来,又坐上早安排好的车辆各自离开。
    脚踩上地面的那一刻,谈听瑟有些怔愣。
    明明只是短短两三个小时,对她来说却度日如年,而在船上发生的一切更是像一场梦一样。
    现在实打实回到地面,夏夜海风轻拂,她像是终于从梦里醒来,有种噩梦之后如释重负的疲惫感,让她浑身发软脱力。
    这种疲倦不仅仅来自于她的应激障碍,也来自于和陆闻别的“对峙”。
    谈听瑟坐上车,头靠着车窗假寐,疲累的心脏终于得以喘.息。
    车窗之外,一辆黑色轿车沿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慢慢从港口驶离。那车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一半,最终又紧紧关上了。
    ……
    “陆先生回来了。”佣人上前接过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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