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忽悠耶律大石
高丽王王楷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杨浩很清楚,这王楷之所以能跟着跑来大宋,要说是跟谢子瑜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于是便会执着起来,甚至是退而求其次。
当然,谢子瑜是个什么心思,杨浩也清楚的很,反正老子就是不吐口,就是玩。
诸王臣服,让大宋朝堂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就是赵构都有种会当凌绝顶天下无敌手的感觉,这样的时候,杨浩才不会去劝说什么,已经这样了,想要飘就飘一会儿吧,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再次见到耶律大石,就有一种这人苍老了很多的感觉,兴许是惺惺相惜吧,杨浩看着这耶律大石竟然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二人见面并非是在析津府的某个府邸之中,而是在这析津府外,远眺野外,借口是游猎,懂的都懂,在这样的地方你游猎个屁啊。
杨浩的骑术自然不如耶律大石,真要是动手的话也不可能是对手,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真论文采也不如人家,这可是大辽的第一个契丹进士。
“大石林牙,有些事终究会成为过去,昨日还有人曾与我说过,这世间没有真正的万古长存,所谓的万古长存不过是一种好听的说法罢了。”
再次被人称为林牙,耶律大石微微一愣,随后讪笑:“呵呵,镇国公这是才嘲讽在下吗?”
杨浩摇头:“并没有,是钦佩。”
“钦佩?从何谈起?”
“契丹若没有大石林牙,还能称之为契丹吗?或许早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了吧。”
话里的意思听的明白,这位镇国公并不看好现如今的辽王耶律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杨浩说。
“大石林牙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臣服大宋,那时候大石林牙或许想着蛰伏一段时间,等到实力够了再起波澜,可惜的是大石林牙没想到女真人会败的这么快对吗?”
耶律大石眼神闪烁,缓缓的点头。
“更没想到北地个部落头领会如此的背信弃义对吗?”
耶律大石再次点头,没有丝毫的遮掩,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遮掩没意义,谈话的人的层次在这里放着呢,这个以一己之力将整个辽金西夏搞没了的人,绝对不是那些蠢得跟猪一样的部落头领能比的。
杨浩笑笑,转头继续看着远方:“大石林牙,契丹和我汉人本是同源所出,为何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诶?耶律大石一个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你这特么从何说起?啥时候契丹人和汉人是同源所出了?
他很懂汉人的文化,汉人里谁敢说这个论点?疯了不成?惊世骇俗啊。
看着他这个样子,杨浩无奈的摇头:“大石林牙可知商周之时的传承?”
礼乐传承与周礼,这一点很多人知晓,但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知道商周之事的,这是一个书籍匮乏,传播不畅的时代。
“当初武王伐纣,定鼎了周的出现,分封天下,就说那高丽,原本是箕子所建立箕氏侯国,而那曾经逍遥与西北的羌人,也是姜姓羌人,就说这燕赵之地,原本是召公封地,秦王时,王翦灭燕国,燕王带族人退守辽东,从此定居,真的要这么说起来,大石林牙,你还觉得契丹是自古就有的吗?”
光是这么说,是空口无凭的,但是耶律大石是个好学的人,商周的事情也听说过,但从来没人这么去证实过吧,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就算是后世也未必就能够证实,随着一些古墓的发掘,好多原本以为的事实都被推翻了。
历史啊,从来都特么是一群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人编造的。
“这……镇国公,可有实据?”
杨浩很无赖的两手一摊:“没有,完全没有。”
于是耶律大石看他的眼神就变成了,没有你说个屁的意思。
“大石林牙啊,你我皆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这还不够吗?”说着指向了西面:“在那边,在那遥远的也肥沃的土地上有着一群黄头发白皮的家伙,那些才是你我应该面对的异族啊。”
耶律大石顿时陷入了沉思,那些异族人他也不是没见过,隋唐之后,大食人的进入连通了东西方的交流,如果不是西方进入到了一个黑暗的宗教压迫的时期,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景。
“下官似乎明白镇国公的意思了。”
他的称呼开始变了,从在下变成了下官,他也听懂了杨浩的意思,大宋扩张的脚步不会停,那你说你跟我叨逼叨这些什么出自同源干什么?你就直接说要西征就完了呗?
“大石林牙,要想要契丹的荣光再现,你的能力不应该用在对付大宋,对付汉人身上,应该把眼光真正的放在天下啊,让那什么喀喇汗国见鬼去吧,契丹的铁骑就应该践踏在塞尔柱帝国的脸上,这才是契丹的男人该做的事情啊。”
看着杨国公发疯似的感慨,耶律大石面无表情,老实说,丫挺的要不是你策划了谋夺我辽朝的事情,老子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然而,杨国公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伸开了双臂,继续感慨:“契丹的勇士们啊,你们应该是这草原的狼群,是这漠北的雄鹰,不该蛰伏,更不该沉沦,应该去撕咬,去翱翔啊……”
看他如此,耶律大石要发疯了,是老子想蛰伏吗?是老子想沉沦吗?还不都是你们害的?不蛰伏就这点人都得被你们杀光了啊。
指着西边的方向,杨浩大声的喊道:“大石林牙,可曾想过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重建契丹人的辉煌?”
肥沃你妈个叉啊,你说肥沃就肥沃了?那是一片大漠好吗?
杨浩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笑眯眯的说道:“西夏冥顽,被我天军踏平,现如今东喀喇汗国亦有不臣之心,我大宋西夏总督拟荡平东喀喇汗国,在那片荒漠之后,大石林牙或许想象不到是多么的肥沃吧,外强中干的塞尔柱帝国何德何能可以占据那里呢?”
和杨浩聊天很难受,耶律大石终于明白为何好多人不喜欢和这大宋镇国公聊天了,曾几何时,他很喜欢林牙这个称呼,这是对他的聪明和能力的肯定,但这毕竟是辽官职,现在还一口一个林牙叫着,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但又不得不承认,杨浩规划的蓝图很是充满了吸引力,塞尔柱帝国是个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能称之为帝国,怕是应该有些实力的,如果那里真的很肥沃,那就真的太完美了,远离大宋朝廷的威慑,这或许真的是契丹人重现荣光的好机会。
兴许是看出了耶律大石动心了,杨浩继续说道:“若大石林牙有心,朝廷愿奉大石林牙为西辽王。”
“嘶……这……”这一下说不动心那就是假的了,意思很明确,你可以带兵往西去了,打喀喇汗国也好,还是打什么狗屁的塞尔柱帝国也好,我们朝廷支持你们,干就完了,还给你封王,给你绝对的领导权。
“镇国公说的可是真的?”
杨浩淡淡点头:“本国公向来说话算话的。”
听到这话,耶律大石反倒是怀疑了,你丫挺的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整这虚头巴脑的,来点实际的吧。
见他如此,杨浩叹了口气:“大石林牙膝下有一女,本国公膝下也有一子名为杨浔,拜在兵部尚书宗泽大人门下,自幼喜好刀兵,咱们结个亲家如何?”
诶?
耶律大石真的有个女儿,名为耶律普速完,那可是相当宝贝的,算算年纪和杨浔还真是差不多,耶律大石自己是不知道这个女儿有多大成就,但杨浩知道,耶律普速完那可是西辽的第四位皇帝,当然最后的结果不怎么好,不过这无所谓了。
杨浩不支持和亲,但不反对娶进来,各族大融合的根本是放弃民族观念,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婚,在这一点上,杨国公觉得自己应该做个表率的。
在耶律大石这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清楚这联姻背后的政治性,迟疑了一下问道:“镇国公可是说真的?”
“本国公说了,绝对说话算话,用不了多久,我那儿子就会过来,届时大石林牙可以看看如何?”
“好,若是镇国公当真如此,那么这西进之事,下官会仔细考虑的。”
“自然是当真的,大石林牙尽管放心便是。”
“呃……”耶律大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林牙之名还是不要了吧,镇国公,现如今下官也是朝廷的属官,不应该再称呼前朝官职。”
“好的大石林牙,本国公记住了。”
“呃……”
赵构听着杨浩细细的把这些事说了,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他会答应吗?”
“应该会的,耶律大石有着其他人没有的狼性。”
听了这话,赵构又迟疑了:“这样的人放出去,怕是不好控制的吧。”
杨浩摇头:“官家,喀喇汗国和那塞尔柱帝国并非是不堪一击的,若是没有耶律大石这样有韬略之人前去,怕是会讨不到好处,那地方多荒漠,多草原,最是适合契丹人驰骋,让这些狼一般的契丹人过,最是合适不过。”
赵构听着缓缓点头:“你这么说朕到是明白了一些,这也是消耗契丹人的一个法子。”
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杨浩心里很明白,就算是把喀喇汗国打下来了,击破了塞尔柱帝国在中亚的统治,就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的时代,大宋的朝廷又真的能管到那里吗?
百八十年的或许好说,但时间久了难保地方上一些雄主不会自立为王,打归打,治理是另一码事,历朝历代都基本逃不过三百年的命运,他也不敢说,自己一手打造的大宋就会一直强盛下去。
等到自己死了那一天,这些败家子们没准能作成什么样子呢。
“这是委屈了你那庶出的长子了啊。”
听了这话,杨浩到没什么异样:“官家,不委屈,这正是臣要说的,在以后,要大兴通婚之举,在世家门阀眼里,在那些大儒眼里,这或许是荒唐之举,但在百姓心里并非如此,官家,若是胡汉通婚,天长日久下来,您说,这世上还有胡人吗?”
“这……”
赵构有些惊讶,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其实就是最早的种族歧视者,他们认为自己是最高等的,而胡人都是蛮夷,是不屑正视的,这也是一直以来,中原总也是征服不了胡人的原因,因为你没有真正的用心去把对手当人看。
杨浩的通婚之策或许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但这要是长久下去,胡人……就真的会被同化掉了。
“臣知道很难,只是这不是强制性的,有那民间百姓自愿的,官府应该大力的去促成就可以了。”
赵构点头:“嗯,朕以为也可行,但要循序渐进的,不可冒进。”
说完一转话锋:“杨浩啊,那西边真的还有什么塞尔柱帝国,还有很大的土地等着去征服吗?”
你看吧,只要你坐上了皇帝的这个宝座,就会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征服更多的国度,想要这天下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杨浩点头:“自然,官家,臣不曾说过家伙,这塞尔柱帝国的西边还有更大,更为广袤的土地啊。”
“嘶……”赵构抽着凉气,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这么说,若那耶律大石能扫平了那什么塞尔柱帝国,还需要继续西进啊,杨浩啊,这天下到底有多大啊。”
杨浩摇着脑袋缓缓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是有穷的,毕竟咱们脚下是个球啊。”
“你又来了……”赵构轻蔑的看着他:“若真的是个球,那球的北面的人还不掉下去了?”
“唉……”杨浩叹气:“官家,臣觉得,是时候跟您说说万有引力的故事了。”
“万有引力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要从一个被榴莲砸过的少年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