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
    车旁，言舜华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看着坐在车上玩手机的苏婠婠，嘴唇嗫嚅的问道，“婠婠她……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霍竞深看了一眼小姑娘。
    “哦，她叫菀……wendy。”言舜华话到嘴边，最后改了一个英文名。
    霍竞深点头。
    wendy立刻乖巧的喊人，“叔叔好。”
    霍竞深还没说话……
    “wendy，喊姐夫。”言舜华教她改口。
    wendy毫不迟疑，“姐夫好。”
    霍竞深：“……”
    正午阳光炎热，一如小姑娘灿烂的笑脸。
    她看着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公主裙，听说是领养的孩子，和言舜华确实长得不太像，左耳边似乎还戴着助听器……
    几秒钟后，霍竞深收回视线，“wendy什么时候来南城的？”
    “就在前天。”言舜华解释，“不过因为我一直在影视城，今天才有空带她出去转一转，之前都是佣人在照顾她。”
    说完，她再一次看向后方的黑色慕尚，“阿深，婠婠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给她一点时间吧。”霍竞深这般说道，“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
    言舜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
    这阵子她就算在影视城忙的昏天暗地，一到休息的时候就会心不在焉。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心口，几乎都要郁积成疾。
    等霍竞深离开后，言舜华依然站在原地。
    直到那辆黑色慕尚缓缓开走……
    “妈妈。”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太阳好晒哦……”
    言舜华忙回神，“妈妈带你回屋。”
    ……
    进入客厅
    菀菀坐在沙发上，怀里乖巧的抱着刚买来的布娃娃，“妈妈，你今天晚上会陪我吗？”
    “嗯，今晚妈妈不走。”
    “太好了！”婠婠开心的笑了。
    “菀菀。”言舜华欲言又止，“以后如果别人问你的话，你就说自己叫wendy好不好？”
    “为什么呀？”菀菀歪着脑袋，不理解。
    在中国，不是应该说自己的中文名吗？
    言舜华说，“因为你的姐姐，她也叫婠婠……”
    “姐姐和我的名字一样吗？”菀菀睁大眼睛。
    “是啊……”
    “……”菀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好吧，我把‘菀菀’这个名字让给姐姐好了。”
    “真乖。”言舜华抚摸着她的头发，嘴角微微笑着。
    **
    下午，顾绍廷来别墅接人。
    言舜华换了一件旗袍，刚要离开，却被菀菀拉住。
    “妈妈。”
    “怎么了wendy？”
    菀菀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毕竟是身处在异国他乡，言舜华是她唯一熟悉的亲人，小姑娘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言舜华只能劝，“妈妈要去电视台开会，马上就回来，你听阿姨的话，乖乖在家好不好？”
    “妈妈你多久能回来？？”
    “很快，回来后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这句话，菀菀总算放心了，“……好。”
    虽然很不想妈妈离开，但她也知道，妈妈的工作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不能打扰到妈妈的工作。
    ……
    言舜华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
    顾绍廷看着后视镜，“昨晚没睡好吗？”
    “还好。”言舜华闭着眼睛，回答简洁。
    顾绍廷微微皱了下眉。
    不过看着女人安静的脸，他打开空调，默默将车开了出去。
    **
    半小时后，南城电视台。
    助理mary的电话打了过来，“董事长，你们到哪里了？”
    “楼下。”
    “你们直接来办公大楼，楼下有工作人员在等，苏台长已经在会议室了。”
    “好。”
    挂断电话，言舜华的眼神冷了冷。
    苏云堂，别来无恙。
    **
    工整严肃的会议室内，苏云堂坐在那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杯底见空，旁边的助理忙起身，帮忙将茶水倒满。
    从进来坐下后，苏云堂就一直不停的喝茶，喝茶，再喝茶……
    领导这是怎么了？
    今天气温这么高，虽然会议室内开着空调，但是这茶水倒下去也需要时间才能凉下来，结果这么一会的功夫，领导就喝了两大杯的茶水……
    也不嫌热的吗？
    不对劲。
    助理刚放下茶壶，苏云堂又端起茶杯开始喝。
    “台长，小心烫。”助理忙提醒。
    可来不及了，苏云堂眉头一皱，然后将茶杯放了下去。
    助理：“……”
    一旁的mary问道，“苏台长，您没事吧？”
    “没事。”苏云堂笑了笑。
    mary也笑了笑，低头继续准备会议的资料。
    大约过了10分钟后，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苏云堂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mary则忙起身。
    工作人员礼貌的带领来宾进入会议室。
    言舜华穿着一条短袖及膝的改良款旗袍，半长乌发被挽成发髻，身形偏瘦，五官姣好，气质偏柔弱，眼神却很坚毅，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内敛的知性美。
    一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惊艳。
    先前只听说这次合作的影视公司后台强大，负责人还是一个女董事长。
    在电视台这种单位工作，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广告和投资商。
    也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女董事长，大多长得其貌不扬，性格也偏爽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又娇滴滴的……
    而且非常的年轻，听说已经四十岁了，可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看着顶多也就三十出头。
    等进入会议流程，所有人更是刮目相看。
    言舜华不仅侃侃而谈，还言之有物，提出的问题角度清奇，异常刁钻。
    虽然是为了共赢的一场合作，她却丝毫不不愿意吃亏。
    因为公司附属美国最大的影视集团，国内有多家电视台都在寻求合作，其中不乏省级卫视。
    苏云堂自然也接到了上头的任务，这次的会议目的就是想尽快促成合作。
    为此，之前已经在诸多条款上做出了让步。
    结果这一次的会议上，言舜华又提出了一些新的条件。
    近乎步步紧逼，分毫不让。
    苏云堂忍让的有些辛苦。
    ……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苏云堂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在他的示意下，助理开腔，“既然如此，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事后我会将双方意见总结并发到诸位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众人起身。
    言舜华微笑着走到苏云堂的跟前，“苏台长。”
    苏云堂一愣，忙起身站了起来，“言导演。”
    言舜华莞尔一笑，“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苏云堂点头，吩咐助理先回去。
    顾绍廷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和mary先离开了。
    房门关上，会议室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苏云堂正色问道，“言导演，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言舜华微笑，“现在没什么外人在，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客套吗？”
    苏云堂看着她，会议桌下，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言舜华再度开口，“恭喜你啊，看来当年那件事，对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因为提到陈年往事，苏云堂的眼睛动了动。
    终究还是没忍住，“当年，你为什么要假死离开？”
    “说来话长。”言舜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苏云堂脱口而出。
    言舜华表情不变，“但是我还得回家陪女儿，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要不……”
    她思索了下，然后说道，“我明天才回影视城，今晚你有空吗？”
    苏云堂皱眉，“今晚？”
    “对。”
    见苏云堂似乎有一些犹豫，她说道，“苏夫人管得很严吗？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那就晚上吧。”
    言舜华望着他，娟秀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情绪，然后便微笑着点头，“好，那加一下微信吧？回头我把地址发你。”
    苏云堂点头：“好。”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言舜华说话开始，她就占据了所有的主导权，而他，不自觉的就全都答应了。
    苏云堂拿出手机，再点开微信的二维码。
    言舜华起身，来到跟前。
    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鼻端。
    是熟悉的雏菊香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
    苏云堂不禁有一些怔忪。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好了。”言舜华说完，已经迅速离开了，她微笑着说道，“那就今天晚上见，我先失陪。”
    “……好。”
    直到言舜华的身影看不见了，苏云堂依然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
    电视台下班的时间早。
    下午五点，苏云堂没有收到言舜华的消息，只能先回家。
    一路上，他不时的拿出手机看着微信。
    言舜华的朋友圈只显示三天可见，而这三天她并没有发什么新的消息，所以也看不到什么内容。
    微信名就是“言舜华”三个字，头像也只是一张风景照，签名则是空白。
    ……
    “叩叩叩”房门突然被敲响。
    苏云堂忙退出微信，然后抬头，“怎么了？”
    蒋怡站在门口，“你在忙什么呢？吃晚饭了。”
    “没什么。”苏云堂起身，“和同事谈一些事情。”
    蒋怡笑，“最近台里很忙吗？”
    “还好。”苏云堂说着，就率先往外走去。
    蒋怡站在那，微微皱眉。
    刚才她推门的时候，苏云堂坐在那看着手机，就像是入神了一样。
    那样子，可不像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
    **
    苏学勤的心脏手术很成功，前阵子在医院也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无非是不想在家里见到苏妍妍，一直赖着不肯出院……
    最后还是苏云堂亲自去医院，这才把他接回家。
    不过老爷子的脾气依然很大，成天拉着脸，非常难伺候。
    苏妍妍也习惯了，反正从小到大，苏云堂就很偏心，只喜欢苏婠婠不喜欢她。
    反而是蒋怡，作为儿媳，还是得好生伺候。
    这不……
    “爸，吃点鱼，医生说这个对软化血管好……”
    “这么多鱼刺，是想把我卡死吗？”苏老爷子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苏妍妍撇撇嘴。
    蒋怡忍气吞声，“是我的错，我帮你把刺挑一下。”
    她在这边仔细的帮忙挑鱼刺。
    另一边，苏云堂却毫无反应，只顾着吃饭。
    终于把鱼刺挑好，蒋怡笑着将盘子重新送到苏学勤的面前，“爸，鱼刺挑完了，可以吃了。”
    苏学勤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蒋怡：“……”
    她捏捏手指，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
    还能怎么办呢？
    苏学勤的脾气向来如此，从进门第一天起，他就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这么多年来都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看。
    她是可以忍的。
    反正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忍……也忍不了几年了。
    突然一阵密集的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因为餐厅比较安静，所以这个声音也分外的清晰明显。
    蒋怡看着苏云堂拿出手机。
    只看了一眼，他就放下碗筷，拿着手机往外走，“爸，你慢慢吃，我有事先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