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祺睿十一月初的时候回到了京都。
    他在A市过得可怜兮兮的，自己租房住，吃泡面，也不肯问江亦琛要钱，打单子也挣不了几个钱，最近战队成绩不好，队友离心离德，嫌弃没钱都纷纷转行。
    有的送起了外卖。
    有的做了主播。
    他还在为梦想坚持着。
    但是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学生的时候天真单纯，觉得世界上一切的事务都是围绕自己赚的，但是等到真正出了社会，才知道有多么残酷，尤其是不靠父母的资源的话，在如今的市场之中，真的很难找到一席之地。
    他十一月初回家。
    江慕谦问他在做什么？
    他说自己在哥的公司实习。
    江慕谦又问你哥有让你参与决策吗？
    这话把江祺睿问傻了。
    很快他说那些他都不懂，还在慢慢学。
    这天秋日阳光很好。
    江慕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
    江祺睿看到石桌上的水冷了，又去泡了一杯热茶出来。
    老人家望着这个懂事的孙子，觉得真是贴心孝顺，比他哥要好。
    “小睿今年二十二了，是吧？”
    江祺睿点头。
    “有对象没？”
    “还没。”
    他爷爷没问了。
    江祺睿斟酌了下，说：“哥他——也没结婚，我还不急。”
    “你哥三十多了，爱结不结，随他去。”
    “他会结婚的。”江祺睿说：“估计就这两年吧。”
    江慕谦坐直了身体：“你哥谈对象了？”
    “就——”江祺睿说：“之前那个。”
    江慕谦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是那么地清楚说：“哪个？”
    “就是——哥之前跟她结婚，又离婚了。”
    “那怎么还要结婚？”
    江慕谦有些不解。
    “嗯，那位小姐生病了，哥放心不下，要带在身边照顾。”
    江慕谦仔细想了一会儿。
    倒是想起了一些什么。
    就是那个很能搞事情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顾——念？”
    江祺睿抿唇。
    江慕谦皱眉：“是她？”
    “嗯！”
    不过出乎江祺睿意外的是，江慕谦倒是没有太过于激动。
    相反只是淡淡道：“知道了。”
    前不久，大概就是两个月前。
    薄惊澜特意上门拜访老首长。
    最后大概谈到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他说书砚还没结婚呢，小孩都五岁了，也没考虑再婚。
    不过婚姻自主，他会支持的。
    这句话虽然对自己说的。
    但是江慕谦琢磨着，这句话像是对他这个老头子说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过分关心自己孙子婚事，由着他去。
    按理说，薄惊澜是不会关心这事儿的。
    这次来倒像是为江亦琛说话来着。
    虽然没有直说。
    但是表达的意思就是让他别去干涉孙子的婚姻自由。
    当然薄惊澜肯上门来也代表着两家关系的和解。
    江祺睿见自己的爷爷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又再次试探着说：“爷爷，那个，哥说他二十号回来一趟。”
    “嗯！”
    江慕谦态度很冷淡。
    “爷爷，您就别生我哥的气了，他都三十了，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准嫂子也挺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拿了好几个国际上很有分量的大奖。”
    江慕谦看他：“你哥给你塞钱了？”
    江祺睿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爷爷，我只是怕您再生我哥的气，您在我心中顶重要，我哥也对我很好，您就稍微——让步一点，我哥之前都挺听您的话的。”
    江慕谦不再强烈反对。
    倒不是因为他小孙子三言两语的糊弄，而是薄惊澜的话。
    尤其是薄惊澜还说，听说江亦琛未婚妻是建筑设计大师，也是有智慧有本事的高知，言下之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首相阁下都说了这样的话。
    让江慕谦不得不怀疑，他不是为了江亦琛说话，而是为了他未婚妻说话。
    到底是为了谁并不重要。
    但是薄首相的意见很重要。
    尤其是薄首相说等下个任期还会授予他终身的勋章，以表彰他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
    江慕谦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说：“他爱带谁回来带谁回来，我管不着，他跟我这老头子怄气，好几个月不来看我，光送礼物也不见人，小睿，你得去骂骂他。”
    江祺睿一听，好像有戏。
    他远远地问：“爷爷，您答应了是吧，我去跟我哥说。”
    江慕谦拄着拐杖，进了屋内。
    江亦琛倒是没有想到事情还挺顺利。
    所以江祺睿告诉他的时候，他说：“爷爷同意了？”
    “是啊，他没反对，说你光送礼物不去看他，跟他怄气，让我骂骂你。”
    江亦琛纳闷。
    按理说，老头固执的谁的话都不听。
    这次怎么回事？
    至于具体原因，江祺睿答不上来，江亦琛于是也没再问。
    他将这事儿告诉顾念。
    顾念手上的平板砸到了膝盖上。
    她皱眉，龇牙咧嘴，也不敢喊痛，只是愣愣地说：“真的吗，你爷爷要见我？”
    “嗯，正好参加完战首长和他夫人的婚礼纪念，我带你去见他。”
    顾念捂着嘴。
    不敢置信。
    天哪？
    这才是真正的见家长啊。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说：“太突然了，对了，你爷爷喜欢什么，还要准备礼物对不对，我要不要去问问妈，老公，你突然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亦琛示意她淡定一些，不用太激动。
    他说：“他晚年喜欢书法字画，对古代大家的字画倒是有些研究。”
    顾念她学的是现代素描，不会国画。
    不过鉴赏水平倒是有的。
    江亦琛说：“你或许可以看看书，但是也不用刻意讨好，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什么。”
    “那你同我科普你的家族史吧，我好有个准备。”
    说起这个。
    真是有的说了。
    江家祖上阔绰，最早便是知识分子家庭，江慕谦青年入伍，一路摸爬滚打，最后站在顶端，老人嘛，性格也固执，自己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相处是不好相处的。
    江亦琛还将他们的仅有的合照拿来了。
    江慕谦八十岁大寿时的全家福。
    上面并没有他爸爸。
    顾念只觉得老爷子威严肃穆，给人一种距离感。
    莫名，她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