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哀莫大于心死
    辽西郡
    郡守朱腾每日都穿着一身满是灰尘的官服，而郡丞袁齐，也是紧跟随后，郡守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秦川一开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最后想着动用府中的存量，才勉强答应去，结果等真正来了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辽西郡这些群人解决了，他不过是来走个过程，刷刷脸罢了。
    而辽东郡也是如今，前几日辽东郡郡守与郡丞专门来了一趟，见着秦川之后，商谈着什么时候去辽东郡刷刷存在感。
    赈灾的粮食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要秦川一到，便可以秦川赈灾使的名义去赈灾。
    几个功夫，秦川忙的马不停蹄，在出现在灾民面前的时候，身上满满的灰尘，一脸的憔悴的模样，诸位饥民见着这般样子的秦川，纷纷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可以说，在这一系列的运作下，秦川的威望，在辽西郡辽东郡达到了顶峰。
    于此，朝堂上，在赵靖的暗中指使下，一些御史纷纷上书，大言秦川的功绩之伟大，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体察民苦。
    奏章一上，便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响。
    心思缜密的赵靖立刻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连忙拉住了蠢蠢欲动的下属，静观其变。
    此时，章台宫内，秦堰很愤怒。
    他望着桌案上的奏章，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喷射出来。
    奏章上，静静的躺着几个字。
    宋山之女被饥民致死。
    字越少，就代表着事情越大。
    这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具体说的什么，正常人都能想到。
    “你说饥民里面有魏国密探？”
    秦堰半边面孔隐秘在黑暗之中，甚是恐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透出几分阴森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君王，自然是要严格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饶是以他的心性都是控制不住。
    黑伯闻言，略一思忖后，沉声道：“应是如此，据黑冰台干事来报，我们重点监视的两个人已经混进了饥民队伍中。”
    秦堰点了点头，又道：“前方战事如何？”
    黑伯拿起一份军情，推在了秦堰身前，“这是前方的军情急报，老将军以召集了五十万大军，势必一举收回雍城，甚至可以全歼除魏武卒之外的所有魏军。”
    这番话一说，秦堰的脸上也是罕见的露出笑容，“老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
    “那是自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片刻后，秦堰担忧道：“有那十几万魏武卒在，雍城之事，恐怕会十分艰难。”
    黑伯轻声道：“雍城之事，我王无需担忧，上将军来信说了，他老人家有十足的把握的收复雍城，只是……”
    他说到这里，却又是犹豫了，他知道瞒不过秦堰，便是说道：“老将军身子……”
    秦堰明白了，面色微微一变，道：“如此说来，寡人心里甚是愧疚，如若不是寡人，老将军也会安享晚年。”
    目光迷离，此时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深邃来。
    黑伯无奈的笑了一声，道：“大王，您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们不能站在现在的高度去评判当年的自己。”
    秦堰眉眼微动，“黑伯，寡人还是第一个听你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哈哈哈哈。”
    “跟了大王这么多年，大王是个爱书的性子，老奴也算是耳濡目染多年，若是一点都学不到，那老奴不就是一个废物了啊。”
    这一番打趣，倒是让大殿内的气氛融洽不少。
    片刻后，秦堰沉声道：“让黑冰台不惜一切代价将苏岩绳之以法。”
    黑伯点头道：“遵命，老奴即刻吩咐下去。”
    黑冰台，这是只属于秦王的一把利剑，其作用一方面是监督百官，还有就是君王的一只特种部队，其强大，一般人难以想象，可以说，黑冰台的人，都是秦王的心腹。
    九原郡这里，宋山昏迷了一天一夜，次日午时醒来，睁开眼，就见着了秦元和许奕，还有九原郡大大小小不少官员。
    宋山迷糊的摸了摸额头，道：“大家都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秦元刚想说话，却是见宋山面色猛地一变，“那不是梦？”
    秦元知道宋山的意思，他点头道：“这些都是真的，卿儿她……”
    最后几字，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对不起她。”
    宋山靠在床榻上，仅一句，便让在场人都红了眼眶。
    许奕连忙道：“宋叔，您别太伤心了，九原郡的大局还得有你撑着，如今灾情还没有过来，您可千万别伤心过度啊。”
    宋山是个好官，爱民如子，如此说，自然是激励了他，他苦笑一声，道：“我对得起九原郡的百姓，对得起朝廷给我的重任，却唯独对不起我的孩子，他娘在那边，一定是会怪我的。”
    哀莫大于心死，恐怕说的就是此时的宋山。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个精神支柱，或者是情感寄托，宋山的感情寄托便是宋卿，如今宋卿死了，连带着宋山都觉得前途昏暗。
    秦元年纪尚轻，不知该如何去劝慰。
    这时王诩缓步走了进来。
    相比于其他人的激动，他都是显得十分平静。
    他本来就是一个局外人，没有牵扯其中，因此看问题时，也要比其他人要看的清楚一些，不以感情用事。
    “我来吧，你们都出去。”
    王诩这么说，秦元点了点头，看向他道：“先生，那这里就拜托您了。”
    “放心。”王诩缓步走到床榻旁。
    待到秦元以及众人出去后关上大门，王诩才望向宋山道：“你很伤心吗？”
    宋山点头道：“嗯。”
    “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到九原郡来嘛？”王诩问道。
    此言一出，宋山却是犹豫了。
    王诩道：“你非常清楚，那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如果做上九原郡的郡守，一方面就会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灾情再次蔓延起来，其次，还会处处制衡太子，届时即便太子有通天之能，都是无能为力。”
    他看了宋山一眼，见着后者的表情逐渐凝固起来，他继续道：“其实是你自己主动请缨来的九原郡，只不过在外人看来，是那些人强迫你接下这个烂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