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遥话音刚落，毁灭者突然张口。
    一道十里宽的金色光柱瞬间吞噬了李遥和神武船。
    这是毁灭者的终极武器——
    毁灭神闪！
    毁灭神闪的神压是普通神武者的数千倍，尺寸更是数万倍，综合起来的力量是神武者的上亿倍，放到宇宙，足以毁灭一片星域。
    速度，是光速，瞬发即至。
    几乎避开不了，只能硬接。
    光柱吞噬的河水轰然爆开，瞬间气化成金色的烟雾，方圆百里光芒四射，浩浩汤汤，轰鸣不止。
    十息之后，光柱戛然而止。
    气化的河水留下一个幅员百里的巨大水凹，露出漆黑的玄沙河床。
    暗金色的河水迅速倒灌，形成一个汹涌澎湃的巨大漩涡。
    毁灭者扫描现场，却不见李遥和神武船的身影……
    徐徐扭头，向东看去——神武船不知何时，出现在东边百里之外。
    尖锐的船头蹲着一只黑猫，并不见人类的身影。
    “好险……不愧是征服彼岸的先头兵，差点被你扬了灰。”
    巨大的机甲头顶，李遥盘膝坐着，心想这可能又是一场顶上之战。
    空气中弥漫着震荡的电弧……
    那是墟河量子的激发涨落。
    李遥被光速偷袭，连拔剑都来不及了，硬抗又会掉血，只好费点力气，瞬间与墟河共鸣，踩着空气光速溜了。
    这一脚直接踩出了量子效应，连毁灭者的扫描程序都没发觉李遥行踪。
    更别提一脸懵逼的黑猫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
    好在，毁灭者向来是没有感情的屠戮机器，没有任何震惊，也不会受李遥装逼的影响。
    在李遥说话的一瞬间，便突然双掌一合，在一声轰然爆响中，结缔出一道死亡法则。
    一圈繁复的黑色法则之轮，出现在李遥头顶。
    宛如命运的齿轮徐徐转动，发出低沉、浩瀚的大道之音。
    李遥抬头看了眼。
    这种程度的法则之力，光靠共鸣卸力也是一种巨大消耗。
    索性只是个死亡法则，随便死死算了。
    于是，在死亡法则的作用下，李遥的肉身不断被消解与重组，血肉与骨骼不断换新重生……
    唯有一道震荡的剑气萦绕不绝。
    人有生死。
    但李遥的剑气却是永恒不灭的。
    上一次动用永恒剑气，还是在十里星刷怪的时候。
    “好久没这种酸爽的感觉了，看看咱们谁更能耗。”
    高耸入云的毁灭者，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合起的双掌，掌纹处黑光闪烁。
    突然，李遥头顶，法则之轮的正下方，出现一个宛如黑洞般的逆螺旋。
    疯狂吸取李遥不断消解、重组的力量和永恒剑气！
    而死亡法则依旧没有消失……
    神闪，汲灵，法则，神族战斗的三板斧，李遥也见怪不怪了。
    拖着不断重组的身体，李遥稳稳站在机甲颅顶，蹲下身子，伸手一指，宛如水滴，带起一道绵延的波纹。
    “命门。”
    结果，共鸣剑气在毁灭者体内震荡半天，居然没找到明显的命门。
    李遥这才发现，毁灭者有着高度对称的设计，很难找到物理命门。
    几个程序方面的小漏洞都被共鸣剑气找出来了，但并没有引发物理上的崩塌，李遥的剑气并无用武之地。
    李遥叹了口气，血雾弥漫中，他扭了扭脖颈，摩拳擦掌，伸出了沙包大的拳头，血与骨不断重组的拳头。
    “你这是逼我锻炼身体啊。”
    这样说着，李遥握紧拳头，没有缠绕共鸣剑气，而是准备硬碰硬。
    他只是懒得折腾体术，不代表他没有体术。
    相反，在十里星无数灭世级怪物的洗礼下，他的体术可能是站在宇宙顶点的存在。
    只是一般情况，他不会这么费力的硬碰硬。
    砰！
    李遥举起沙包大的骨拳，只一拳落下，便给巨大的机甲头颅开了瓢。
    徒手撕开豁口，血骨重生的李遥钻进了机甲颅内。
    一阵捣鼓，将颅内核心元件拆了个稀巴烂。
    螺洞失旋。
    法则消散。
    李遥肉身恢复，披上一件备用的青衣，一跃跳出毁灭者的头顶豁口。
    徒手卸下了毁灭者的大脑袋，丢进墟河中。
    让毁灭者享受到与某天蝗巨猩一样的待遇。
    巨大的头颅从云中坠落，在河面与黑猫的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无头机甲戳在云中，金色的神力顺着颈动脉喷薄而上，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鸣的电弧，跟放烟花一样。
    飘散落下的神力化为雨霖，润泽整条支流。
    李遥回到神武船船头，温柔的撸了撸黑猫，略显失望的叹息道：
    “看起来是个傻大粗，原来这么不抗造啊！”
    黑猫被撸的魂飞魄散，产生了灵魂离体、樯橹灰飞烟灭的错觉。
    “连死亡法则都杀不死，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该不会真被拉格朗日说中了吧……”
    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然而李遥根本没认真听。
    “瞎嘀咕什么呢，去仙蓬岛吧。”
    黑猫缓过神来，怔怔的问：
    “这次你尽兴了没？”
    李遥拍拍手，总体感觉还算满意。
    “还行吧，都逼我用体术了，出道以来，我只有在女人身上用体术的。”
    黑猫浑身一哆嗦。
    ……
    仙蓬岛位于某条五级支流上。
    从立体空间的位置说，刚好位于李遥所在七级支流入口处的正东边。
    但如果驱船从河上走，起码有十几天的行程。
    李遥自然没那闲工夫，于是开船上天，翻过几座倒挂在天上的支流。
    只花一天，就抵达了仙蓬岛。
    仙蓬岛不大，十几里宽，沿岸分布了十几个土著村落。
    岛屿中间上有几座仙山，正是闻名墟河的神力修行宗门——仙蓬山。
    仙蓬山的掌门另有其人，一代宗师苍霖君，只是仙蓬山的戒律长老。
    传说中的苍霖君，是掌控神力的第一天才。
    自身对神力吸收的天赋很差，但掌控神力的技巧和境界，只有七罪天使可以媲美，在墟河可谓桃李满天下。
    她本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青铜神武者，却有十几个黄金神武者的弟子。
    其中包括被称为最强黄金神武者的齐云子——如果不是来自人间的松明子横空出世，齐云子便是七罪天使的首席后补。
    苍霖君听起来像是男人，却是艳冠墟河的一代美女。
    千年来，前来求亲者不计其数，结果都被她拒绝了。
    若非七罪天使禁止双修，连天使们都无法克制对她的爱慕。
    ——当然，以上都是黑猫的一面之词，李遥保持怀疑态度。
    “别吹太狠，一会见到真人，要是没我的老婆们好看，有你受的。”
    黑猫道：
    “伶舟夜是你老婆吗？跟她差不多太多的。”
    李遥忽然来劲了。
    在黑猫的带领下，李遥很快登上了仙蓬山。
    仙蓬山不大，也就八九坐仙山，高低不一。
    终日云雾渺渺，仙鹤阵阵，皆是仙家盛景。
    李遥和黑猫上山后，直奔苍霖君所在的明霞峰。
    明霞峰圣音袅袅，神雾覆膝，奇花异草馨香满山，奇珍异兽飞绕不绝，感觉像是来到了西游记里的天庭。
    在明霞峰峰顶剑坪上，李遥见到了传说中的苍霖君。
    苍霖君掐指一算，早知今日有贵客登门，便坐在石桌前品茗以待。
    李遥仔细看了眼。
    人，是极美的。
    青丝斜挂如山岱，五官明秀如静水，眸光浩渺如苍穹。
    可能除了银月或伶舟夜以外，李遥别的老婆都比不了。
    但是她头上戴了个莲蓬花钿，密密麻麻的跟莲蓬乳一样，看的李遥有些心里发毛，全无邪念。
    也许，这也是一种让追求她的男人迅速冷静不再纠缠的原因之一。
    苍霖君穿着一身墨蓝天青的通天长袍，她的个子其实不是很高，身段也不如银月或伶舟夜那样有曲线美，甚至有点平胸，却给人一种高山仰止，蔚然大观的磅礴感。
    其眉如山岱，目如冰河，气色平静而温润，不疾不徐。
    身形通天彻地，举手投足，自带天地法则，大道之音。
    李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女人，下意识屏气凝神，透过衣服看身体，透过现象看本质。
    仔细看，此女丹田润薄，一身神力稀薄如雾，快和李遥的凡人灵气有的一拼了，理论上比不了任何神武者。
    不过从神力运行看，此女对神力与法则的理解无比通透，也许是个完美的老师。
    但是，她不可能有如李遥这样从尸山血海里磨砺的足以超脱法则的战斗技巧，所以真实战斗力不会太夸张。
    李遥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赢她。
    苍霖君起身迎客，眸光在李遥身上淡淡扫了眼，朝黑猫徐徐开口道：
    “听说你和拉格朗日在人间考察了很久，现在更是带凡人来墟河，你爹没意见吗？”
    黑猫化身猫耳萝莉形态，道：
    “别提我爹了，我给您带了个又帅又有天赋的弟子！”
    李遥听二人语气，似是熟人。
    苍霖君摇了摇头，道：
    “你应该知道，我有五年没有收徒了，也从来没有收凡人为弟子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李遥强势插嘴，恬不知耻道：
    “弟子李遥见过苍霖前辈，如果不能当弟子，其实也可以当道侣的。”
    苍霖君微微蹙眉，清秀的侧颜斜望李遥，一道眸光斜射入李遥神识。
    这只是一道通明剑心。
    查看李遥资质与心性。
    能检查李遥是否有虔诚的神心，有没有单纯想要变强，一心向道，不掺杂任何外物的毅力修者之心。
    李遥觉得自己除了好色，天赋和心性应该没问题，没刻意掩饰什么。
    苍霖君眸光一动，蓦的诧异。
    与满口胡言的外表不同，眼前的年轻人拥有不为外物所动的坚定修心，气质又温润随和，平静而内敛，举手投足间，竟自带一种仿佛与天地融合的虚怀若谷——尽管他的天赋平庸至极，仿佛是神力绝缘体一样。
    这，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可愿意终生为皈一大人虔心修行，奉献身体灵魂？”
    她试探的问道。
    李遥毫不掩饰的摇头。
    “不愿意。”
    苍霖君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赞许。
    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为皈一大人培养人才，但对修行神力而言，通常只有足够自我的初学者，将来才有可能超越自我，达到更高的境界。
    “为什么？”
    她又问了句。
    李遥耸肩，面不改色道：
    “皈一大人又不是美女，我怎么献身？”
    苍霖君面露不悦，心中却想，或许这就是凡人剑心通明的最高境界。
    “如果你能闭上这张嘴，我便收你为徒。”
    李遥马上一句话不说了。
    空气突然安静起来。
    半晌后，黑猫实在忍不了了。
    “能不能闭嘴，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遥打死不说。
    苍霖君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李遥沉默。
    苍霖君很满意。
    “名字不重要，你随我来。”
    ……
    就这样，李遥靠闭嘴，成功加入仙蓬山，成为苍霖君的关门弟子。
    一位个子很高、模样确实女童的拂尘童子，为李遥安排修行洞府，提供基础修行秘籍，神石，草药，以及日常修行的安排。
    但自始至终，李遥一声不吭，要么笑笑，要么点头，神神秘秘的，甚至连一句师姐都肯叫。
    童子还以为来了个神经病。
    李遥的洞府是在一座木屋，位于山颈处挖空的崖边。
    洞府门口是神力浸润的花花草草，面对云海茫茫，崖边像是海岸。
    傍晚，李遥坐在崖边喝茶撸猫。
    黑猫道：
    “没见过这么苍霖君这般轻易收徒的，而且你这是亲传弟子的待遇啊。”
    李遥微微蹙眉，看起来严肃的很，半晌来了句。
    “亲传弟子的意思是……亲嘴传功的吗？”
    黑猫还以为李遥一直保持沉默。
    “说到这个，你就不哑巴了？”
    李遥躺在崖边草坡上，芳草莺莺，虫蝶飞舞，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泡妞嘛，不寒碜。”
    黑猫试探的问她：
    “你觉得苍霖君怎么样？她可是墟河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爹曾经也在仙蓬山修行过，严格说来，她也算是我的师叔祖了。”
    李遥不关心黑猫的背景，关于苍霖君怎么样的话题，他如实道：
    “挺漂亮的，我就喜欢这种一心向道的类型，海贼王的玩法有点无聊，宗门模式可能更适合我。”
    黑猫咧嘴讪笑道：
    “她现在可是你师尊啊！”
    李遥一愣。
    “那不是更妙了吗？”
    “……”
    黑猫稳住思路，反问李遥：
    “你不怕修行了神力，反而被皈一大人抓到命门，实力下降了吗？”
    “随便降吧。”
    李遥耸耸肩。
    “我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个月，看看神界仙女的品质。”
    黑猫好奇的问：
    “然后呢？”
    李遥平静的说：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毁了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