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修士以灵体行走于灵界，以自身为锚。
    这一点，宁易已经验证过。
    离体距身体越远，便越虚弱，彼此间的感应同样如此。如果离得足够远，灵体会迷失于灵界。失去肉身与魂体的滋养，灵体将难以存活。
    七尾，摆脱了肉身魂体束缚，自由地遨游于灵界。
    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答案很简单，寻到一种代替肉身魂体的东西。
    此物越强大，灵体便越自由。
    如何做到，宁易并不清楚，但是只要想必与发生在白羊寨中的事情有关。那里或许就是七尾的一个锚点。
    新月隐于乌云后。
    宁易站在碉楼一角，一边思索着白羊寨对七尾的意义，一边盯着数道分身冲进一处据点，抓捕狐族修士。
    这支狐族间谍小队，一一被他做了标记。
    只要身在长安城中，便难逃追捕。
    宁易法力深厚，已达一万四千年之多。分身纵然只有本体十分之一，法力也高达一千四百年，堪比一名元婴中期的修士。再加上宁易身负数种威力不俗的神通，分身面对同境界的修士，几乎就是秒杀。
    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抓到了十一名狐族修士。
    大部分是金丹境，元婴境只有一名。
    这支间谍小队，共计十四人。
    如上次一般，宁易没有全部抓捕，放走了三人。故技重施，或许起不到如前两次一般的效果。但是，相比抓走三名无名小卒，也换不到太多功勋点，留下一条线索，价值显然更大一点。
    …………
    秘影司，物资部。
    刘瑾像是一台机器人，端坐在桌后，一丝不苟地批写公文，不时做一些批注，转眼便是半日，不见他有丝毫停歇的迹象。突然，刘瑾的目光定格在一段功勋发放记录上。
    “吊死鬼，抓捕狐族间谍一十一名，确认无误，奖励功勋两万一千点。”
    刘瑾眼角微微抽搐几下，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到一月时间，先后三次获得大批功勋，合计九万一千一百点，只差不到一万，便可获得尊号。如此速度，在秘影司历史上，也足以排进前三。”
    话到这里，刘瑾眼中露了一丝忌惮、犹豫之色。
    滴答滴答……
    浓稠的墨汁从笔尖下落下，侵湿了账本，刘瑾仿若未觉。
    半晌后，刘瑾眼中神色重归深沉。
    瞅了一眼手中被污的看不清楚字迹的账本，嘴角微微制动两下，冷哼一声，把账本扔到一旁，放下笔，翻手拿出令牌，一缕神魂侵入其中，数息之后，收起令牌。
    端坐片刻后，刘瑾已恢复平静。
    拿出桌上茶壶，催动真元，以灵火煮开水，犹豫一下，从储物法戒中拿出一个茶罐。打开后，一股异香瞬间充气整个房间，除异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灵威，凝而不散，刘瑾小心地从中取出两根细长茶叶。
    茶叶形态很是特别，不似叶子，倒像是根须。
    长约半尺，金黄透明。
    片刻后，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来到屋中。面具罩住整张脸，连眼睛都不曾露出来。
    刚一进屋，男子轻咦一声，显得有些惊讶。
    只见桌前的茶杯中，绽放出淡淡金光，缕缕青烟从茶杯口飘出，凝而不散，烟中一条金光虚影游弋，久久不散。
    “传闻皇室有一棵仙株，还是太祖当年从黄金巨龙的龙墓中所得。今日道友舍得拿出此物，弄得本座都不敢入座了。”
    “哈哈，白面道友过谦了。”
    刘瑾起身相迎，笑着说道：“身为秘影司四支柱之一，只有一片茶叶而已，白面道友自然当得起。”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白面也不客气，入座之后，端起茶杯，置于嘴边，茶汤融入面具，消失不见。数息之后，面具后发生一丝舒坦的叹息声，“不愧是仙茶，果真玄妙。此物有凝练灵体之效，若有百根，或许能够破入大乘期。”
    “这有何难。”
    刘瑾笑了笑，说道：“不瞒道友，皇室之中，龙须茶还是有一些存货的。只要道友能够拿出足够的功勋，我愿代道友周旋，换一些出来。”
    “此言当真。”
    白面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沉声问道。
    合道境巅峰，晋升大乘境，对灵体有一定要求。白面困在此境上百年，刘瑾身为秘影司物资部的主事，自然知道得十分清楚，如今投其所好，果然勾起白面的兴趣。
    “当真。”
    刘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龙须茶系仙株所结，乃是无价之宝。所需功勋，只怕不是一个小数目。白面道友这些年为晋升大乘境花费甚多，不知还能够拿出来多少。”
    白面沉默数息，把茶杯放在桌上，声音低了一些，说道：“还请赐教。”
    “赐教倒不敢当。”
    刘瑾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圣上分忧，白面道友若能晋升大乘境，与帝国而言，也是一大喜事。至于功勋，眼前就有一个机会，若能抓住，百根龙须茶便无须发愁了。”
    “机会？”
    白面沉吟一下，说道：“刘主事说的莫不是狐族七尾。”
    “不错。”
    刘瑾笑着点了点头，白面身为秘影司四支柱之一，身份地位极高。秘影司中绝大多数秘密，他都有资格查看，“七尾乃是狐族中的核心人物，潜伏于长安，乃是帝国心头大患。或擒或杀，都将是大功一件，凭此功劳，求取龙须茶，定能心想事成。”
    “话虽不错，可怜此人太过于狡猾。”
    白面叹息一声，说道：“刘道友也知道，七尾修的神通很是诡异，以灵体之身活动，藏于灵界，无处可寻，更别提捉拿擒杀了。”
    “普通方法，自然难以奏效，幸运的是，眼下便有一个办法。”
    刘瑾轻笑一声，住嘴不言，端起桌上茶杯，一边细细品味，一边请白面喝茶。
    白面能修到合道巅峰，自然不是蠢货。
    明知刘瑾存有目的，却也不能不往其中钻，喝了半杯茶，低声问道：“还请主事赐教，若能晋升大乘境，本座定当重谢。”
    “重谢倒也不必了。”
    刘主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前些时候，我的一个老兄弟被人害了。此人身份特殊，我不便出手，还请白面道友代劳。”
    “可以。”
    白面犹豫一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大道当前，便是皇子，亦可杀！
    “道友畅快。”
    刘瑾赞叹一声，拿出一张纸条，轻轻推到白面身前。
    白面扫了一眼，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两条发放功勋的记录。不是旁人，正是宁易前后两次抓捕狐族小队的事情。
    “两支狐族间谍小队！”
    白面惊咦一声，突然似乎想到什么，激动之下，手中茶杯啪的一声碎成粉末。
    “看来白面兄已经想到寻出七尾的办法了。”
    刘瑾半眯起了眼睛中，闪过一抹杀机，低声说道：“道友要杀的便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