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目
葡萄架被搬开,柳清风抱着“云蔷”的尸体失声痛哭。
葡萄架上有两个尖锐的竹竿,一根插在了心脏处,一根插在了小腹上。
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新婚第一天,少奶奶竟然就这样被砸死了!
素净的衣衫都染上了血,血缓缓地蔓开,但是少奶奶的容颜却没有被葡萄架有一丝一毫的损坏,纵然留了这么多血,却还是白玉无瑕,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柳清风不让下人碰他的妻子,他心里万分的后悔,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喜欢她,她就这么去了,就在他面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笑得那么好看,似乎就像是做了好梦一般。
云家大小姐死了,在成婚后的第一天,死在了柳家。
云柳两家闹翻了,云家的人打上门来抢夺女儿的遗体,不让女儿冠上柳家的姓氏,争夺的过程中,云夫人昏倒在地,然后云家传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消息。
云夫人竟然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云夫人和云老爷失声痛哭,云家人一致认为,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家闺女。
不过后来老中医通过脉相又觉得,这一胎或许是男孩,云家人更高兴,他们觉得女儿化身为儿子又回来了!
反正无论男女,云夫人这胎一定是“云蔷”!
云家最终没有争过柳家,柳家还是下葬了,不过并未下葬到柳家的祖坟,而是单独占了一个山头。
柳清风浑浑噩噩,丧事儿办完,柳清风就彻底的病倒了。
杨秀儿守着柳清风,却因为一句“死了就死了,你做戏给谁看”,“那个女人”彻底激怒了柳清风,柳清风伸手给了杨秀儿一巴掌。
未曾想到一贯温柔的杨秀儿勃然大怒,竟然尖叫一声和柳清风厮打起来,柳清风躺在床上,病得昏昏沉沉,自然不是杨秀儿的对手,脸都被杨秀儿的指甲刮出了血,肿的像个西瓜。
云家大小姐活得好好地,二十年未出任何事儿,没有想到一进柳家大门,第二天就死了,此事甚是蹊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里有了柳家大少爷克妻的传闻,大家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像是真的。
就算是柳家放低身价,从小门小户求娶,人家也是不愿意的,无人想和柳家结亲。
没有了云大小姐,柳清风和杨秀儿没有了阻碍,两个人却天天争吵,杨秀儿一心一意想要正室的位置,柳清风就是不给她,杨秀儿又哭又闹,柳清风直接将杨秀儿关进了柴房,杨秀儿不断谩骂,直到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昔年让人羡慕的眷侣变怨侣。
柳清风进京赶考,明明中了进士,却因为品行不端被人检举,理由就是云家大小姐嫁入第二天就在柳家惨死,在检举人有鼻子有眼的描述中,柳清风成了谋杀,事后虽然证实检举人所言不实,皇帝终究是厌了这个人,让他到偏远地区做了一方小吏。
柳清风终日饮酒,浑浑噩噩,醉酒之后,他抚摸着一个檀木盒子,哭啊哭啊哭……
云蔷冷眼旁观,看着鼻涕邋遢,鼻头红肿,眼睛青紫,枯瘦如柴的柳清风只觉得痛快。
没有想到柳清风还有犀利哥的潜质。
柳清风哭得那么伤心,云蔷却觉得他哭泣的声音像是驴叫,
这个男人哪里是哭亡妻分明是哀悼他曾经那些快乐美好的时光,因为曾经那么幸福,所以如今这点不如意就会无限扩大。
没有关系,反正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云蔷挠了挠头,下面要穿到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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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锦衣玉食,下一秒就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人民,其中的差距,足足有一光年!!
老天,你玩我啊!
“张家的,你觉得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骨瘦如柴的妇人扶起云蔷,她满脸褶子,两鬓的头发有些白,看着云蔷的目光充满同情和怜惜。
云蔷有些恍然,她还在读取原主的记忆,和往昔穿越原主有清晰的记忆不同,这一次原主的记忆明显有些乱,而且非常阴暗暴力,原主是一个长期遭受着丈夫虐待的哑巴妇人。
穿越大神终于看不惯她天天在富贵人家过好日子了么?呜呜呜,不要啊,人家有老实的穿越的,不要折磨我~~
云蔷有点想哭。
这一次,她一定要麻利的火速的完成任务,看到原主的记忆,云蔷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自己死是一回事,活活被打死是另一回事,云蔷不想体验家暴。
云蔷虚弱地笑了笑,接着妇人的手臂站了起来,毒辣的太阳,眼睛被晒的睁不开眼,手指火辣辣的疼,云蔷这才注意到,原主的手指,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有的已经流血流脓,云蔷看到脚下的锄头,锄头上的握柄上也都是原主的血。
妇人看着云蔷,眼睛里有些愧疚云蔷的记忆里,原主的双亲和这个妇人关系非常好,原主是这个妇人看着长大的,两人的感情很好,就像是亲母女。
不过有件事将两人的感情蒙上了一层阴影,那就是,这桩不美满的婚事,是妇人保的媒,也就是说,原主之所以有现在的不幸,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妇人的保证。
原主怪这个妇人,但是云蔷却没有感觉,因为云蔷知道,这个妇人确确实实是为原主好的,因为在妇人保媒的时候,原主的丈夫,也就是那个男人,确确实实是好的,甚至原主一直暗恋那个男人。
所有的爱恋,都化为了满腔愤恨和失望。
曾经的感激也化为了愤怒和怨恨。
其实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云蔷侧过头,望着远处的群山,原主的家就在山里的草房子里,常年殴打原主的男人,还有男人的弟弟在那里。
一个男人,就算是对这桩婚事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应该打女人,而且最初他看重的,是原主的嫁妆,当原主的嫁妆都被他挥霍空的时候,男人就开始打人。
这叫什么男人?!这是畜生!
不过有件事,云蔷觉得很好玩,原主的记忆里并非是一点快乐的记忆也没有,那点快乐的记忆来自于男人的弟弟,比原主还要小三岁的半大孩子,那个孩子算是原主黑暗的记忆里唯一的一盏明灯,不过这盏灯的光亮太微弱了,在血腥的毒打里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云蔷有些头疼,要伏低做小让一个贱|人喜欢上自己?
我去,能不能宰了这个家伙啊,一把砍刀先杀了他,再自杀行不行啊!?
脑袋里似乎有个小声音,它极其冷酷地告诉云蔷,不行。
“张家的,你别干了,就剩这点了,俺替你干了吧。”妇人拉着云蔷的手,云蔷笑了笑,摇摇头,虽然觉得疲惫,但是大体还有点力气,她不想回原主那个家,要是让家里那个暴力狂看到自己没干活,少不了又是一顿打。
云蔷摇摇头,她需要整理一下脑子里原主的记忆,找到暴力男的突破点,早日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