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法惩罚,甘愿承受
江流沙犹豫着并不知道要怎么把她所听到的对话告诉皇甫风,于是有些烦闷的在皇甫风旁边跪了下来。
“你倒是快说啊,表姐她怎么样了?”常欢有些不耐烦也有些焦急的问道。
江流沙白了他一眼,看了看皇甫风,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你说吧,是不是圣雪她……”皇甫风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但没想到的是,江流沙却摇了摇头:“圣雪表姐她没事,殇婆婆说她会醒过来的,只不过什么时候醒来,可能要看圣雪表姐自己的求生意识了。”
常欢叹了口气:“还好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只要表姐能醒过来,我一定跪在她面前向她赔罪。”
“她不会怪你的!”皇甫风沉声道,既然转向江流沙,“江流沙,殇婆婆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为难和焦虑!”
“是关于你的,皇甫风!”
“关于我?”
江流沙点点头,表情恢复了严肃:“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你可要听好了!当时我躲在门外,看到殇婆婆为圣雪表姐把脉过后,便有些自责的痛哭起来,伯父急忙安慰她,但是没想到,殇婆婆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明明是想让皇甫风死的,却没想到伤害到的人竟是我最疼爱的圣雪。”
皇甫风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让我死?”
常欢也有些不解的询问道:“殇婆婆想让皇甫风死?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殇婆婆跟皇甫风无冤无仇,为何要让他死?伯父听完之后,跟我们的反应是一样的,也觉得很奇怪,便问殇婆婆是因为什么!殇婆婆说,她原本为圣雪表姐卜算未来,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可当她看到皇甫风第一眼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景象,很奇怪的景象,就是他的双手,沾染了圣雪表姐的鲜血,而圣雪表姐死在皇甫风的怀里,所以殇婆婆说,她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来让皇甫风死掉,那么她所看到的景象就不会发生了。”
皇甫风突然觉得内心有些恐惧:“殇婆婆的意思,是我在未来,会杀了圣雪?”
这倒也解释出,为何殇婆婆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情绪很不稳定的抱着圣雪让自己走,原来她当时看到了这样诡异的景象。
常欢想了想,仍觉得奇怪:“虽然殇婆婆卜算向来精准,可是她在为表姐卜算未来的时候,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虽然皇甫风是冷面狂龙,但是杀掉自己的妻子,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相信!一定是殇婆婆看错了,毕竟她已经很年迈了,很多巫术都在退化。”
江流沙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啊,皇甫风看到圣雪表姐被狼群撕咬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快流血了,怎么可能会杀圣雪表姐呢?我也不相信!殇婆婆说,毒牙和狼胆根本不是用来医治伯母的药引,只是借此机会让皇甫风死在那里而已。”
“殇婆婆怎么会想出这样凶残的办法!”常欢不解的说道。
皇甫风却一直沉默着,他知道这个殇婆婆的巫术向来很准,皇甫青天也曾经向他提到过这个殇婆婆。
她为何会看到自己杀掉江圣雪的景象?这不是真的,我皇甫风,怎么可能去伤害江圣雪?
“伯父来了!”江流沙低声说道。
只见江池缓缓走来,怀中仍抱着昏迷之中的江圣雪。
他看到皇甫风跪的笔直,而常欢和江流沙竟然也陪在他的两边一起跪着,只觉得很荒谬,冷声道:“欢儿,流沙,你们两个还不回房去?”
“伯父,圣雪表姐受伤的事情,流沙也有关系,是流沙没有好好的帮助姐夫一起保护圣雪表姐,所以该罚!”江流沙低声说道。
江池冷哼一声,看向常欢:“那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是欢儿想让表姐跟姐夫寸步不离,路上做照应,所以欢儿也有责任,该罚!”常欢愧疚的说道。
江池看了一眼皇甫风,没有同他说话,转身离开。
皇甫风突然高声喊道:“爹!”
“我不是你爹!”江池毫不留情的冷冷说道。
“岳父大人,是我没有保护好圣雪,让她受伤,理应受罚,但请圣雪昏迷的日子,让我来照顾她!我想亲自照顾她,等她醒来,还望岳父大人成全!”
“我不会让你见圣雪的。”
“请岳父大人成全!”皇甫风说完,俯下身子,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额头由青紫再到渗出血迹,皇甫风却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江流沙握紧双拳,只觉得心疼无比:皇甫风,你到底是爱她,还是因为愧疚呢?
常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甫风这样的人,居然为了表姐,向姑父磕头?
江池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着,耳边一直回荡着皇甫风磕头的声音,他本想无情的走开,不去理会皇甫风,可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对皇甫风的爱,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江池知道,江圣雪一定不会怪罪皇甫风,也会埋怨自己的无情,可是,看到自己的女儿昏迷不醒,他江池又怎么会不难过?
只是,自己的女儿终会醒来,她需要求生的意识,不让皇甫风见江圣雪,这恐怕也会影响到圣雪,无奈之下,只好停下脚步,高声说道:“皇甫风,你真的想亲自照顾圣雪?”
“是!”皇甫风说话间,仍旧重重的磕着头,似乎也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愧疚和痛苦。
“好,那么我江家的家法,你可愿意承受?”
江流沙和常欢同时面色一变,惊讶于江池说出的话。
“姑父,动用家法,是否有点太重了?”常欢说道。
“欢儿,看来你表姐对你还是不够好啊!严惩没有保护好你表姐的人,你觉得动用家法是很重的事情吗?”
常欢一时无言,江流沙求情道:“伯父,姐夫有伤在身,昨夜也是跪了整整一夜,现在又跪了这么久,再动用家法,恐怕姐夫的身体会吃不消啊!”
“恐怕,就算我割下皇甫风身上的一块肉也不为过吧!圣雪是女子,虽然是已经成过亲的女子,可是带着这满身的伤疤,她内心的创伤,你们谁能代她承受?更何况,皇甫风,你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若是圣雪伤到一根头发,任我惩罚!”
皇甫风轻声说道:“风儿心甘情愿,别说江家的家法,就算岳父大人真的割下我的肉,我都毫无怨言,只要让我陪伴在圣雪的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割下你的肉,毕竟你是皇甫兄的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江家的家法,就是用来惩罚江家的人,皇甫风,你可愿意?”
“风儿是江家的女婿,自然就是江家的人!”
“好,那你跟我来吧!”
看着皇甫风起身,却明显的一个踉跄,江流沙内心的焦急此刻无法诉说,让她的心慌乱无比。
煞星丸对身体的副作用影响到了自己斩杀狼群的速度,却没想到,不仅没有保护好圣雪,反倒让她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连夜奔波,再加上伤心过度,皇甫风的体力早已透支,可是为了江圣雪,似乎所有的痛苦都不再痛苦,所有的疲乏都不再疲乏。tqR1
江流沙和常欢对视一眼,便也都各自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江家堡的祠堂,虽然没有桃庄里的祠堂大,但也是庄严而肃穆。
此刻,站在祠堂里的人,除了江池,皇甫风,常欢和江流沙,五大高手也都来了,还有几个小丫鬟。
“把碎石垫和阴阳棍取来。”江池说道。
便有丫鬟将这两样物品取了过来。
“跪下吧,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再来的!你们谁要敢帮他骗我,也让你们尝尝阴阳棍和碎石垫的厉害!”说完,江池便抱着江圣雪离开了。
碎石垫,顾名思义,在这垫子上面,镶满了碎石,这些碎石有尖锐的,也有浑圆的,一旦跪上去,膝盖必定会受到损伤,超过一个时辰的跪拜,极有可能会损伤到膝盖骨,造成终身残废。
而阴阳棍,便更加残忍和神奇了,阴阳棍呈现黑白两种颜色,黑色一端为阴,阴寒无比,白色一端则为阳,灼热无比,双手托住阴阳棍,一边承受寒气,一边承受热气,造成身体两端的失衡,扰乱内力,让人冷热同时承受,痛苦无比。
此刻皇甫风正是跪在碎石垫上,双手捧着阴阳棍,虽然他忍着痛没有一声呻吟,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不说,额间也都布满了冷汗,膝盖之处已经有血渗出,很快就会变得麻木,让双腿失去知觉。
而他捧着阴阳棍的双手,也在发抖,左手承受阴寒,变得苍白而僵硬,右手承受灼热,变得绯红而痉挛。
江流沙过于担心,却没发现自己的嘴唇早已被自己咬出了血迹,她于心不忍,心疼至极,有些愤怒的背过身去,不再去看皇甫风僵硬而又颤抖的身体,眼圈泛红,但却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常欢握紧拳头,看着皇甫风的双眼竟然填满了担忧,他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你要挺住,皇甫风……
苍起不停地叹着气,连皇甫风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保护好江圣雪,那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护她毫发无伤,只是,他当初实在不该同意让圣雪跟着一起去啊!
龙泉将头别向一边,不忍去看:“水烟姐,这阴阳棍太过邪恶,每一次看到它,我都觉得恐惧!”
水烟拍了拍龙泉的肩膀:“我也有同感!哎!希望风少侠能挺过去,毕竟我们都知道,圣雪是那么爱他,一定也不希望他有事!”
田药看了看时辰,也有些心急如焚:“时间什么时候过得这样慢了?风少侠,你一定要挺住啊!”
皇甫风脸上的冷汗如同水流一般,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湿了一大片,而他膝盖的血已经染红了整个碎石垫,他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但是江圣雪,此刻是他唯一的执念。
“放心!”大概只有这两个字,能缓解那些担心自己的人,内心的不安吧!
枕上笑一直抱着双臂,他看着皇甫风,没有表情,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一些埋怨:皇甫风,我让你好好照顾圣雪,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好好照顾小姐,寸步不离,知道吗?”江池有些疲倦的说道。
满月的双眼有些红肿不堪:“我知道了,老爷!”
甜儿也在小声抽泣,她们都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失去小姐,就好像失去了活下来的动力。
江池回到祠堂的时候,刚刚过去了一个时辰整,江流沙急忙跑到皇甫风的旁边,眼睛却在看着江池:“伯父,一个时辰到了!”
江池点点头,走到了皇甫风的面前。
“姐夫,可以起来了!”江流沙将皇甫风手中的阴阳棍取了下来,交给了丫鬟。尔后用力的扶起皇甫风,可是皇甫风大脑一阵晕眩,几乎昏死过去,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江流沙的身上。
江流沙有些吃力,常欢也急忙过去在另一边扶住了皇甫风的手臂,才让他站稳,过了好一会,皇甫风才有些清醒过来,他执意的甩开常欢和江流沙,双手抱拳:“岳父大人,我现在可以去见圣雪了吗?”
“你以为江家的家法就这么容易过去了吗?”江池转身从祠堂祖师爷灵位的下面,取下了藤鞭,藤鞭上面布满了铁刺,一鞭下去,足以令人皮开肉绽,“跪下!脱去上衣!”
“伯父!”江流沙紧张的喊道。
“你也想尝尝这藤鞭的滋味?”江池冷眼看向江流沙,江流沙咬紧牙关,有些埋怨的别过了头。
常欢一把将江流沙拉了过来,小声说道:“你越求情,姑父就会越生气!”
皇甫风没有任何的犹豫,再一次跪了下来,可是那膝盖间刺骨的疼痛顿时牵连着全身的每一处经脉,甚至是心脏,都已经剧痛无比。
他缓缓地解开腰带,脱去了上衣。
他身上错综交横的伤痕也是触目惊心,江池的手一抖,不免有些动容。
江池咬了咬牙,挥起藤鞭重重的打在了皇甫风的后背上,藤鞭挥起的时候,溅起一片血沫,五大高手无一不倒抽一口冷气,皇甫风的身子向前倾去,及时用手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倒下,可是后背的剧痛让他差点无法承受,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圣雪……
江流沙却再也不顾一切了,她突然跪了下来,哭着说道:“伯父,您不能再打了,姐夫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再打下去,姐夫就没命了!”
常欢也跪了下来:“姑父,表姐和表姐夫的感情,欢儿是最了解不过了!他们彼此相爱,又怎么舍得让彼此受那么重的伤?表姐之所以丢了半条命,就是为了救表姐夫,如今表姐夫,为了能照顾表姐,也丢了半条命!姑父,这难道还不够吗?我知道表姐如今这个样子,姑父的心里比谁都难过,从小表姐就是姑父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所以您心里怪罪姐夫。
可是,表姐若是醒过来,她会难过的,她有多爱皇甫风,有多爱自己的夫君,姑父,您一定知道的!就像您和姑母之间的感情,当她失去所有亲人的时候,您不离不弃,当她病入膏肓的时候,您寸步不离,当她让您纳妾的时候,您婉言拒绝,您认定了姑母这一个女人,可是,表姐也只认定了皇甫风这一个男人啊!”
江池拿着藤鞭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住的发抖,不住的发抖……
脑海里突然闪过皇甫风小的时候,那时的皇甫风,年幼,被她奶娘抱在怀中的时候,一看到自己就挣扎着,奶声奶气的要自己抱抱。
藤鞭从他手中无力的脱落,摔在地上,在皇甫风的眼前,那上面还沾染着自己的血迹,他知道,噩梦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