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死前同我说，她已经不怪你了。”
    妃祭夜一边说着，一边在狼千言的搀扶下靠近了妃山丞，妃山丞听到妃祭夜跟他说话终于回过神，眼里顿时充斥了浓烈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
    他都做了什么啊……当初……当初也是这样，现在，现在也要这样了吗。
    小夜。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啊。
    “爹爹，娘亲她，早就原谅你了。”但她不能原谅那个原谅你的自己，她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她不敢承认，不敢放开心扉，生怕暴露自己心底的情绪。
    爱也好，恨也罢。终究是死在了那一场风花雪月。
    她想起娘亲死前最后念叨的。
    十年时光，终究是大梦一场。
    如今，她也算是体会到了，这段时间，她何尝不是如梦一场。是那般美好又苦涩的梦，叫人不愿醒来。
    听到妃祭夜说话，妃山丞手微微动了动，想伸出手摸摸妃祭夜的头，但刚抬起来就收了回去，上前两步便停了下来。
    “小夜……”
    “爹爹……”妃祭夜越来越无力，但还是想把最后的话说完，当年娘亲没有跟爹说的，她想说完。
    至于自己，有些心情，已经没有必要告诉那个人了。
    原来，当年娘亲不想跟爹爹说，是这个原因啊。
    人之将死，烟消云散。但活着的人依旧活着，死去的人既然死去了，又哪有必要让活着的人留有遗憾呢。
    “娘亲死前同我说，因为恨意滋生的爱意令她煎熬，她原谅你，但不原谅自己。所以娘亲不愿见到你，不是因为还在怪你，是她在怪自己。”
    那时候她还小，不太明白娘亲的话，只知道娘亲的死有一部分爹爹的原因，她握着娘亲逐渐冰冷的手，听着娘亲的念叨，对自己的嘱咐，目睹了娘亲的死亡。
    娘亲给心上了个牢笼，死活走不出来，连死的时候都没有释怀。
    怎么就，对他有了爱呢。
    明明不该，明明应该是恨他的。
    当初分明是恨极了啊。
    不能释怀这样的自己，也不能释怀于他。
    最后的时间，也没有跟他说出心里话。
    就这样死去吧，让一切都有个结束。以后小夜和他好好生活就可以，她没有遗憾了，尽管没有释怀。
    爱一个人，太过于难了。
    妃祭夜冲妃山丞露出一个笑，“其实爹爹，这几年，我也没有怪过你，我在城内横行霸道，和你吵架，反着来，只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她不知道，已经失去了娘亲，为什么爹爹那么忙，都不来陪自己，她整天一个人，多想爹爹每天抱抱自己，和她玩一玩。
    现在知道了，因为爹爹不仅仅是城主……
    她爱着爹爹的，她知道，娘亲死后或许她怪过爹爹极短的时间，可那是她的爹爹啊，娘亲都不怪他，她又怎么会呢。
    直到现在，她也清楚的知道心底的意思，她依然爱着爹爹。他是她的父亲，是给了她生命的人。
    “爹爹，你不要在意……我，我确实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我本来就要死的，不信你可以问灵鸩。爹爹不要觉得是你的错，还有……我爱你……”
    妃祭夜上前两步，略微动了动，挣脱开狼千言的搀扶，但是没有力气，栽到了妃山丞怀里。
    伸出手环住妃山丞，这个身体和以前的爹爹不一样，一样的是给她的感觉。
    那么可靠。
    这是她的爹爹呀。
    妃祭夜抬起头和妃山丞对视，轻轻笑了下，就算爹爹食言了，答应她的事没有做到，她也没有办法真的怪他啊。
    血浓于水感情，哪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眼前的妃山丞长相和以前都不一样，妃祭夜也觉得舒服。
    低头蹭了蹭妃山丞胸口，这么多年她一直像个小炸弹，不是和爹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从没有撒过娇，没体会一个正常女儿该和父亲相处的感受。
    原来，也这么甜蜜呀。
    真好，她想。
    “好了，爹爹。”
    妃祭夜手松来离开妃山丞的怀抱，但因为没有力气没站稳，妃山丞一手揽住她，坐到地上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脸上都是隐忍的痛苦。
    少女身体渐渐的透明，像是快要消失，众人都能感受她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答应我吧，不要伤害她，也不要再做那些了，好吗。”
    妃山丞咬着牙，手紧紧捏着拳头。他此时终于尝到了什么叫痛苦到麻木，他非常想做些什么，但脑袋一片模糊，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夜……夜儿……
    在妃祭夜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里，他终是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