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相见
方才院子里面的事情盛明月虽然没能听得真切,但是陆成萱的反应和表情她看在眼里的。
那郭筱亦想要推陆成萱不成,反到是让陆成萱察觉到,慌忙推开苏高阳,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到着实令人觉得有趣儿。
寝殿内在一旁侍奉的妙儿和白儿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自打入宫之后她们小姐可就很少笑了,像这般笑得明媚随心的时候,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知外面发现了什么高兴事儿。
——
永宁殿。
陆成欢冷眼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女史只觉得心烦,颓然的坐在镂空雕花的窗桕边。
起初她入宫的时候可是抱着信誓旦旦想要为做宠妃的打算的,可没想到,她虽被高厉看上了入选,却也只是个下六嫔的淑仪,就连寝殿住所也离皇上甚远。
这样要指望着皇上什么时候想起了她才能得宠不成?
虽然封妃大典之后,她们今年中选的秀女才会有替皇上侍寝的资格,可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若不是提前打算好了的,便是将来真的有了机会也无法一招制敌,一举成功!
陆成萱纤细的手指不住的在花梨木的小几上画着圈圈,眼角望向了同一寝殿内的偏殿出入的陆成婉,心思转了转,随后唇角便勾起了一抹弧度。
能不能见到皇上先抛开外,有个人却是必要现在就打压一下的!
“喜儿,走,在这殿内呆的有些闷了,去外面四处转转。”陆成欢打扮的花枝招展,身材玲珑曼妙。
喜儿忙不迭的跟在后面。
可偏殿中的陆成婉却是在瞧见了陆成欢之后不由得脸色惨白,更是心里阵阵后怕。
大选之后,陆成欢成功被封为下六嫔之一,是可以有着自己的寝殿,做一宫的主位的,可是那些没封赏的散职便是要吃苦了。
她们不但身份低人一等,就连住所,也是要跟着有位分封号的娘娘一起同住。
陆成欢寻了个借口便在皇后娘娘面前将陆成婉要到了自己的寝殿里面,明面上的借口说是成全了她们的姐妹情深,相互扶持,可是私心里却指不定向着要怎么折磨陆成婉的呢!
陆成婉有些紧张,“四……四妹妹……”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大选的时候,陆成欢是挨个奉了茶说是以后她们姐妹要友好相处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陆成婉看着莞尔笑着的陆成欢,总觉得头皮发麻。
陆成欢莲步款款,一身明黄色绣菱花长裙尽显少女明媚娇俏,此刻正笑盈盈的朝着陆成婉的方向走了过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要教姐姐点东西!”
陆成欢不请自来,径自走到了陆成婉的殿内红漆木桌凳上端坐,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桌面。
陆成婉心头一紧,面色惨白却还要保持笑容,“不知道四妹妹你想要教我……”
啪——
教我什么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便在偏殿内响起。
让这殿内的人顿时间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
陆成欢却是轻轻摆动自己的裙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教你什么叫规矩二字!”
陆成婉眼眶微红,顿时蓄满了泪水。
“你我二人既然入了宫,那便是皇上的女人了,而皇上的女人之间,是不应该还用从前在家的排行的,我是淑仪,而你却是个散职的美人。”
“你对我称呼四妹妹?”
陆成欢眯了眯眼睛,眸底笑意不见,转而变成了凌厉,“谁给你的胆子!”
“你还真的当我给你几次好脸色,你就可以顺着杆子向上爬,和我姐妹相称?”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皮子!?”
“凭你也配!”
陆成婉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眼中蓄满了泪水,却还要忍着委屈的同陆成欢辩解,“四……淑仪娘娘……不,臣妾并非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记了身份的变化,这才不小心口误,臣妾以后不会的。”
陆成欢一声冷笑,“如此,便是最好的了。”
“希望你是真的心中知道错了,而并非口服心不服!”
“说起来,从前在陆家的时候,你便是庶女,而我是嫡女,你就要在我的面前伏低做小,如今到了宫中,变了个环境,你却还要在我面前低头,陆成婉,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会这样?”
陆成婉声音哽咽的摇着头,“不……臣妾不知道……”
“这就是命!”
陆成欢目光轻蔑,“你活该就是做贱人的命!”
“别说我胸襟小容不下人,你若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老实安分,我还是可以容你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是你若生了什么心思,想要去狐媚皇上,又或者对我不利,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吗!贱人!”
陆成欢俯身到了地上跪着的陆成婉的身边,贱人这两个字却是压低着声音的在她耳边说的。
陆成婉眼角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滴大滴的滚落,却还是要向着陆成欢低头,“知道了。”
陆成欢厌恶的起身,手帕在自己的裙摆上好顿拍了拍灰尘,好似陆成婉这里是什么肮脏不堪的地方一般。
“你们也别在她这里忙活了,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美人罢了,这么好的东西是用不上了!”
“都搬去我的屋子里面吧!”
原本着后宫东西十二宫的宫殿都是装修好的了,只不过皇上体谅那些从各地方入宫的嫔妃们会思乡心切,郁郁心结,便特意许了恩准,让六尚宫在众人还未入住之前设计好了图纸,尽量在装饰布置的时候让这些新嫔妃满意。
到底是个好色之辈,不思朝政,对女人到是细心体贴。
陆成欢手帕遮住了鼻尖,轻飘飘的一句好好像说了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一般,随后转身离开,就连辩解和拒绝的时间都没给陆成婉留。
屋子里面的女侍知晓陆成欢和陆成婉两人的关系,对于陆成欢的命令不敢违抗。
宫女绿儿小心翼翼的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陆成婉扶起,声音哽咽,“美人,淑仪娘娘已经走了,咱们还是先起来吧,地上凉!”
看着那些还没在偏殿内焐热的赏赐就这么被陆成欢强势的拿走了,起身见陆成婉已经泪流满面,“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在家的时候,她便以嫡女为由,在我和姨娘的房间中为所欲为,本以为到了宫里之后,富贵受宠抛开外,起码是不用再看了她的脸色的,不想她竟然特意去皇后娘娘求了,让我和她同处一殿,这不是存了心思的想要羞辱我,不给我半点的活路吗!”
陆成婉泣不成声,“凭什么我要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绿儿心疼的看着陆成婉,“姨娘托人给您传信,让您凡事都忍忍,切莫张扬反倒是惹来了杀身之祸。”
陆成婉年岁又大,又没有身份背景。
这么贸然的和陆成欢起了争执,怕才是真的冤枉,还没等见到皇上的面,就已经被罚了。
到头来还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再没有必要的把握之前,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陆成婉匍匐在案桌上,低声啜泣。
——
几人从金华殿内出来的时候已经金乌西沉,橘色的太阳光仿佛替整座皇城镀了一层光晕。
咕噜噜。
脚下突然滚过小石子儿,让陆成萱顿住了脚步。
“乐乐,我突然有些肚子不舒服,你和高阳先行回去吧!”陆成萱捂住了肚子,叫住了面前的那两个人。
“好。”
苏高阳和苗乐乐不疑有他,“那你早些回来,我们给你留门。”
见两人离开,陆成萱便顺着那石子滚来的方向寻了过去,果然在抄手游廊尽头的假山处看到了一处人影晃动。
陆成萱疑惑的皱眉,那小宫女在见到陆成萱的时候,却是脸上止不住的雀跃,“陆女史,您来了。”
“这有些东西有人托奴婢给您带来,他说会是您需要的。”
书宁将东西塞到了陆成萱的手中,还未等陆成萱多问,就已经欢快的离开了。
陆成萱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入袖子中,又快步跟上了苗乐乐和苏高阳的脚步。
夜幕漆黑,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的发着光。
女史从各处宫殿回到寝殿的时候,只觉得身子好似散架了一般,只想挡在床上,连梳洗都不想去了。
陆成萱打了盆清水替自己梳洗之后,穿着织锦绣海棠裘衣坐在临窗下红木杌子上,手中拿着绣布刺绣的认真,另一边同苗乐乐几个闲话交谈着。
“哎,嘉荣,你们在临华殿办差办得怎么样啊?陆淑媛人如何?”
平日里六尚宫的女史们也只能讨论一下各宫主子的脾气和喜好了。
应嘉荣腼腆的笑了笑,“陆淑仪的脾气很好,今日有位女史不小心打坏了东西也没被罚,就连训斥都没有,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又放回去重新做事了!”
苏高阳点点头,“那还好,你们不知道,我和成萱在金华殿可是看了一出好大的热闹,有位尚工局的女史不知道发什么疯,自己走路摔倒了,还将错处怪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幸好成萱机智,成功的化解了,不然怕是我们就没那么顺利的回来了呢!”
“哎呀,要这么说,我还想知道那女史被压着去见她们尚工之后会怎么被罚呢!”
“无非就是被罚跪或者闭门思过罢了!”
郭筱亦的事情往大了说是叨扰了盛明月休息,往小了说不过是两个女史拌嘴罢了,左右没有弄出来什么伤亡,六尚宫也不会随便重罚弄出人命流血的。
苏高阳忍着笑,“反正不管她怎么被罚,此时心里肯定正在气愤呢!”
“哈哈哈!”
“成萱你在绣什么呢?怎么竟然喜欢刺绣到了这个程度,一有些空闲时间便用来刻苦专研,倒是叫我们几个人看着不好意思呢!”
——
郝彩衣被陆成萱的问题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讪讪的转过身辩解,“胡说,我和你相识的时间不长,更素日无往来,何谈仇恨!”
“只不过你做的事情太过让人寒心,若非我歪打正着发现了你的居心叵测,怕是现在,我们整个司设房都要因为你的过错而被连累了,对你这个态度已经是很客气了。”
陆成萱勾唇冷笑,眼神中的轻蔑却是呼之欲出,只不过因为环境漆黑没有让郝彩衣发现罢了。
“司设大人,就算是死,成萱也要做个明白鬼,您说着东西是从成萱的包袱里面搜出来的,那么成萱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过程,还有那些图纸,究竟身在何处?”
陆成萱俯身叩首,声音却不卑不吭,“还请司设大人据实相告,让成萱死的心服口服!”
蔡青玉低声笑了出来,“既然你都如此说了,你想知道,那本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仔细告诉你便了事了。”
郝彩衣眸光闪烁,看着坚定不移的蔡青玉,还有地上狼狈的陆成萱,沉了沉声音冷声开口,“在司设大人发现了你的野心之后,便将你关押,我和卓典设便奉命去了你的寝殿搜寻你的东西,结果就发现了这么个小瓷瓶,原本我们也不知道这小瓷瓶究竟有何用处,还是偶然之间大胆的猜测,觉得这瓷瓶里面装着的东西可能和丢失了的图纸有关系,试验了一下,不想竟意外找到了用途!”
“你究竟用什么方法让图纸上面的设计消失,而这小瓷瓶中装的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一滴到纸张上面就能使那消失了的设计笔迹重新回来?”
郝彩衣先一步将罪名扣在了陆成萱的身上,由不得她辩驳。
陆成萱目光闪烁,声音却是带着些许的感慨和惊讶,喃喃的开口说着,“原来是这样。”
“我竟没想到。”
之前陆成萱的目标放在了火或者水的上面,才会在诸多试验之后都无疾而终,可是她忽略一点,想要隐匿纸张上面的笔迹,还可以用药!
而那小瓷瓶中装的,也并非是普通的水,而是特殊手法的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