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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另一个小女孩有些不解的开口:“院长爷爷说你出生没多久就被警察送过来了!”
小孩子们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童言无忌,他们向来纯真直率,自己认为什么就会坚持到底,菲洛米娜在这瞬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她有些无措的试图反驳,却被一句句争辩的话所堵了回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扎进吸血鬼胸口的木桩,狠狠地钉进了菲洛米娜的心脏。
最后她闭上了嘴。
她再也没有试图去争辩什么东西,曾经的天真友好从菲洛米娜的身上飞速流逝,她不再微笑、不再跟幼时好友凑在一起看漫天的星星、她不再像个人类。
慢慢地,孤僻、目中无人、骄傲自大这样的标签被牢牢地贴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就算她最后被欧森夫妇领养了也没有撕掉。
被丢掉的欧森。
阴暗的屋内唯有窗帘处透出的丝丝橘红色夕阳这点光线,菲洛米娜倚靠在门边,乌黑的头发将她整张脸完全遮盖住,湛蓝色的双眼被汹涌奔来的记忆所淹没,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身处在那个无助又绝望的夏日午后。
明明窗外的北风仍然在喧嚣的敲击着玻璃,试图从每一个缝隙灌进来,抢走仅存不多的温度。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当然知道。
这是她梦寐已久的事情,每个夜晚、每个噩梦里她都会梦见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将自己扔在孤儿院的门口,而在三个月前,那个男人的身影第一次有了面容。
她以为自己永远看不见布鲁斯·韦恩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紧张跟忐忑看上去虚假却又真实,跟偶尔出现的美梦嘲讽般的重叠在了一起。
但菲洛米娜同样足够理智,她的理智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漆黑一片的屋内,菲洛米娜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冰凉的液体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她用力的吸气,试图将那些不属于【高傲冷酷的欧森】的情感全数从身体里推开。
‘清醒一点,菲洛米娜·欧森。’她这么告诉自己,过了这么久之后,门外的声音对于缩在门边的菲洛米娜可以说清晰可闻,她听见了东西被轻柔的放在地上的声音,皮鞋犹豫的在门口来回的走了几步,几分钟前挂断的电话菲洛米娜听得很清楚。
“我马上回去。”细微的疲惫弥漫在声音之中,被泪水沾湿的长发粘在了菲洛米娜的脸上,她看上去狼狈又无措。
最终,徘徊了几次的脚步声还是缓缓离去,菲洛米娜觉得自己花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站起身打开这扇门,冲到布鲁斯·韦恩的面前用这哭傻了的表情质问对方,为什么过了三个月──过了整整三个月──他才想到要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电梯门关上的声音让菲洛米娜从颤抖之中惊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的少女茫然的摸了下自己面上被泪水所沾湿的面庞,然后缓慢的站起身,“啪!”的一声打开了屋内的灯。
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菲洛米娜,忽然的接触到了刺眼的灯光,忍不住将眼睛紧紧地闭上,刺眼的视线却似乎能透过眼皮刺激到他的眼睛,她伸手抹去那些刺激性的泪水。
少女转过身,凝视着那扇不知道多久前被自己狠狠甩上的大门,现在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还在过着这段时间以来从没改变过的日常生活。
“你是对的。”她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哭过的喑哑声:“别做无谓的事情,菲洛米娜。”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背朝着那扇门。
那扇隔绝了十六年梦想的门。
第43章
迪克是在布鲁斯离开之后大概一个小时赶到大都会的,草草的站到了菲洛米娜的门前,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又或者应不应该要敲门。
最后解决了这个困境的是菲洛米娜,少女皱着眉头打开门,阴沉的让开进屋的路,同时扯了扯嘴角:“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话语中带着浓重戾气跟不悦,然而迪克却松了一口气,他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小时前布鲁斯放在这里的小礼盒,里面的奶油饼干因为冷了的关系,已经不再持续散发着香气,但他还是十分珍视的把这个东西抱在了怀里。
要知道,阿尔弗雷德的华夫饼或许难吃的很,但奶油小饼干却是老管家的得意之作,轻易不送人的,就连他们──或是布鲁斯──都很难得吃上几口,除非答应不再用咖啡虚无度日。
菲洛米娜当然看见这一眼了,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明明从开门开始就是一号表情,但迪克却很轻易地就能读出来菲洛米娜眼中那几乎可以化作实质性的怒火,他缩了缩肩膀,看上去竟还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惜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历任前女友,也不是那些会被他的可怜──帅气──外表所蛊惑的年轻女孩,而是一个正准备跟他算总账的愤怒邻居。
菲洛米娜不耐烦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言下之意就是让堵在门口的迪克赶紧滚进去,她没时间站在这里跟他浪费。
等到菲洛米娜“砰!”的一声,不怎么友好的关上门之后,她才双手抱胸转过身,满脸的兴师问罪:“说吧。”
“呃──”迪克小心翼翼的将抱着的小礼盒放在餐桌上,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还是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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