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
    倪嘉树被陈坚的电话吵醒。
    他接通后，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就掀开了被子，走到洗手间，用凉水拍打自己的面部。
    等他拿毛巾擦干脸，事情的经过也听明白了。
    不久前，李萌琦拉着陈坚跟庞飞飞就上了楼。
    之后李萌琦跟庞飞飞就坐在露台上，而陈坚陪在她们身边给倪嘉树打电话。
    二楼的露台上，还能看见窗外漫天的星斗。
    庞飞飞给管家打电话，说自己天亮不一定能赶回去，让管家帮忙照顾少帆，并且送他去幼儿园。
    陈坚讲完电话，从二楼冰箱取了三罐饮料，放在桌上，一人一罐。李萌琦：“飞飞阿姨，今天的事情我爸爸做的欠缺考虑，让您受委屈了，您回去之后，该骂就骂他，千万别憋着，他今天就是太心急了，所以才这么激动，您好好跟他说，
    他会知道自己错了的。”
    庞飞飞双手捧着饮料，哭笑不得：“我觉得你今天受的委屈比我多多了。”
    李萌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还好。”
    哥哥是亲哥，爸爸是亲爸，娜娜是闺蜜，恩恩是侄女，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庞飞飞明白陈坚为什么这么喜欢李萌琦了：“萌萌，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发生任何事，先为别人考虑，就好像现在，你自己也受了委屈，却反过来安慰我。我知道你担心
    我跟你爸爸生气，怕影响我们夫妻关系。但是我跟李斌夫妻十九年了，又有了少帆，也不是说散就会散的，你别太紧张。”
    李萌琦点点头：“嗯。”
    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陈坚：“倪少怎么说？”
    陈坚：“他什么也没说。”
    李萌琦：“……”
    娇园。
    倪嘉树半夜接电话，姜丝妤是知道的，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是睡了一会儿后见倪嘉树没过来，她也跟着起身了。
    “老公，你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
    姜丝妤诧异地看着躲在书房静坐的倪嘉树。
    他像个孩子般，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放的非常端正，好像正等着谁给他打电话。
    这幅模样，让姜丝妤忍俊不禁。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没什么，”倪嘉树温声道：“我等阿帆电话。”
    姜丝妤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本只有倪嘉树一个坐在那儿等，现在又多了一个姜丝妤。
    她也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安安静静等着。
    还记得当初，李昊哲那么喜欢绵绵，绵绵对他的照顾一直不排斥，她还想过，要跟包恩娜结个亲家，这样她们义结金兰的三姐妹就都能亲上加亲了。
    可后来绵绵遇见了凤三，姜丝妤独立自强惯了，最烦华国的冠夫姓，也不舍得女儿远嫁，就不同意。
    再后来，凤三变成了自己人，绵绵实在对李昊哲无感，暮川又戳穿绵绵还是喜欢凤三的，她这才彻底相信绵绵与李昊哲无缘。
    但她还是喜欢李昊哲这个孩子的，甚至愿意让他跟圈圈在一起。
    现在回头看，她对李昊哲的偏爱，并不是什么好事。
    偏爱，会让一部分人盲目自信，也会一点点吞噬掉一个人的本心。
    姜丝妤立即给暮川打电话。
    暮川秒接：“什么事？”
    姜丝妤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三点多，你怎么接这么快？”
    暮川：“我跟凤三有点事情讨论，我有事情交给他办，所以还没睡。”
    姜丝妤默了一瞬，将这边的事情通知他。
    暮川的口气有些阴阳怪气：“你怎么舍得把你好姐妹交给我处理？”
    姜丝妤：“不是交给你处理，而是让你查清那笔赃款去了哪里，天亮之前，务必查出来。”
    暮川：“我现在监国，查出来自然要我处理，你不也希望我出手，才会给我打电话？”
    姜丝妤：“……”
    暮川：“知道自己过去宠溺包庇包恩娜，一次的宽容谅解是无济于事的，你就直说嘛，我是你儿子，知母莫若子，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姜丝妤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去洗手间洗漱，回来敷了个面膜坐在沙发上接着等。
    她想起很久之前，洛天娇就知道一味宠溺她，她当时还说：“妈妈，你这样宠着我，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洛天娇说：“不会的，你真心待嘉树，我们感激你，我们也真心待你，咱们都是一家人，彼此真心对真心，哪里会宠坏呢？”
    姜丝妤觉得这个理论是对的。
    她，萌萌，包恩娜，三个人的情意一定永远都不会变的。
    可她现在有多相信包恩娜，就觉得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
    天一点点亮了。
    姜丝妤问：“老公，你看我长得像傻逼吗？”
    倪嘉树：“你只是觉得，有些人值得。但你相信的人，未必就会这样相信你。未必就真的值得。”
    两小时前，倪嘉树还在想：好你个江帆，赶紧跟我自首，我看心情还能小惩大诫原谅你，毕竟挪用公款的是娜娜不是你！
    可他等了个寂寞。
    一小时前，倪嘉树又想：阿帆，只要你自首，有些事还是好商量的。
    现在，倪嘉树望着窗外大亮的天空，默默站起身，身形僵硬地往室内走去。
    阿帆，你终究是不相信我吗？
    倪嘉树刚离开没两步，手机在茶几上一个劲振了起来。
    他身子没动，回过头，望着姜丝妤：“谁？”
    姜丝妤凑近一看：“阿帆。”
    倪嘉树快步走了过来，等了两秒才接通，声音淡淡的：“阿帆？”“倪少，我……我、呜呜呜……南英护国联盟的账上少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可是娜娜不记得了，我怎么都问不出来，我昨晚到现在拼了命地筹钱，想把窟窿补上，我当时好害怕，呜呜……我对不起你跟少夫人，呜呜……萌萌后来说我，她说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恩恩做榜样，我、我、我想了很久，我决定给恩恩做一个知错就改、勇于承担的榜样，我不该帮着娜娜隐瞒，也不该包庇，不该拉着阿哲一起筹钱，是我错了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