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其实三天和九天，没啥区别的。”杨若晴道。
    “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我建议你今个下昼就收拾两件衣物去张家，你一个人去，不张扬，也不会给小洁增添负担，你留在张家照顾小洁两三天就回来，到时候孩子洗九澡的时候咱大家伙儿再一块儿去送礼，你觉得可好？”
    生过孩子的人都晓得，不管是顺产还是后世的剖腹产，最难熬的就是前面的两三天。
    伤口没长好，孩子脱离母体，身体重心也没能调节过来，而且孩子落地几个时辰后，便要开始喝奶……
    这个时候的产妇，甭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面临着一次巨大的转变，是她们最需要照顾和耐心引导并鼓励的时候。
    “今个下昼就去啊？这可是下昼啊，会不会不合乎规矩？”大孙氏有些迟疑的道，但是那眼神却非常的渴望。
    杨若晴走了过来，用自己沾着油污的手紧紧握住大孙氏的手：“是规矩重要还是小洁重要？”
    大孙氏想都不用想直接道：“必须是我家小洁重要啊！”
    杨若晴勾唇：“这就对了，大舅妈下昼过去了，张母就能腾出手来专心照顾小妞妞，大舅妈你则专心陪着小洁，人手也充足，我相信张家父母是明事理的人，他们只会感激你，不会挑你的错的！”
    大孙氏大手一摆：“我才不在乎他们挑我啥，我只要小洁身子好就够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家收拾去，等会吃完晌午饭就动身！”
    孙氏道：“姐，这两天你就安心留在张家照顾小洁，咱爹和大伯他们吃饭浆洗的事儿，有我呢，你别操心家里！”
    大孙氏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跟咱爹他们说一声。”
    大孙氏风风火火跑了，灶房里剩下孙氏娘仨。
    孙氏轻叹了一声道：“生儿子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他遭这趟罪，生闺女就是这一点不好，想当初晴儿你生娃，还是双胞胎的时候，我吓得双腿打颤，比当初我自个生你们姐弟仨还要怕……”
    杨若晴微笑着，眼前似乎又浮起那一夜的场景。
    “娘，其实想开了也就没啥，上天造人，赐予了咱女人生儿育女的本事，就跟那藤蔓上的瓜似的，瓜熟蒂落，这是老天爷安排的，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错。”
    “你看，我生了双胞胎，这会子不也好得很嘛，虽然生的时候遭罪了，可为了孩子们，那罪我乐意遭。”
    “况且，产后将近两个月的月子，你和我大妈还有我婆婆她们把我当眼珠子似的呵护着，各种调理，天麻，阿胶，不晓得吃了多少，我这身子比生娃前还要结实呢！”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孙氏又打量着她红润且白皙的脸蛋，满意的点点头。
    杨若晴接着道：“至于你说的生儿子不用担心他遭罪，这话也不全对。”
    “男人确实不用像咱女人这样经历十月怀胎一早分娩的痛，可男人肩上要扛的责任重啊，而且这一扛便是一辈子呢。”
    “打仗，上战场是男人们去，考功名为家族谋条出路，也是男人去，打理庄稼活，男人也是主要劳力。”
    “一个家庭里面，当家的男人要是垮下去了，那这个家都垮了，所以啊，生男生女其实都一样，咱做人来了这世上走一遭，从落地的那一刻起便不轻松呢！”杨若晴唏嘘不已。
    这番话，说进孙氏的心坎里去了，让她不由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大儿子，以及庆安郡的小儿子……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啊！”孙氏喃喃道。
    “娘还是那句话，我不强求你们有多大的出息，我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平平安安，少生病痛，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了……”
    杨若晴伸手揽住孙氏的肩，让孙氏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娘你放心吧，咱都会好好的呢，你和我爹也要时常彼此互相劝慰，别为我们操心太多，到了你们这个年纪，你们保养好自个的身子，就是对我们子女最大的帮衬了！”
    晌午之后，小洁爹来杨华忠家借了马车，直接送大孙氏去了镇上的张家。
    日落时分，小洁爹从镇上回来了，过来还马车的时候，孙氏和杨若晴她们赶紧跟他这打听小洁母女的情况。
    小洁爹咧着嘴傻笑，道：“我也没见着小洁，瞅不见她气色咋样，不过我隔着门跟她说了两句话，听声音应该还是虚弱的，她叫我放心，还让我回来的路上赶车慢些。”
    孙氏打趣道：“闺女就是闺女，躺在床上还晓得叮嘱你这个亲爹赶车慢点，往后再不能说小洁不懂事了啊！”
    小洁爹便挠着脑袋嘿嘿的笑。
    杨若晴伸长了脖子好奇问：“大舅，你可见着小妞妞了？长啥样儿？是像咱小洁还是像张斑啊？”
    小洁爹便不挠头了，认真回想了一番后道：“外孙女我倒是见着了，她嘎婆抱出来给我瞅了一眼，小小的一团啊，皱巴巴的脸儿也瞅不出来长得像哪个，嘿嘿……”
    几乎啥都没问出来，得，男人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就是如此之匮乏啊！
    杨若晴退到了一旁。
    孙氏道：“这会子刚生下来还看不出来，等过段时日眉眼五官长开了自然就能瞧出来了，不急。”
    夜里，老杨头在杨华忠家吃饭，杨若晴也带着骆宝宝过来了。
    饭桌上，听到孙氏和杨若晴她们谈论着小洁生孩子的事儿，老杨头道：“这一两年的年成有点古怪，旺闺女不旺儿子，打从永智媳妇生下闺女后，永青媳妇也生了闺女，如今小洁也生的是闺女，我在村里转悠，听说村里好几个人家的媳妇也都生了闺女，怪事儿啊！”
    杨华忠笑了笑：“爹，这许是巧合吧，也有生儿子的。”
    去年李绣心不就是生了修儿么，只不过修儿缘浅，刚周岁就走了。
    杨若晴也是目光闪了闪，有句话就在唇边，只是不便说出口。
    李绣心今年滑掉的那个胎儿，就是个男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