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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 作者:巫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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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隔着舱门对骂,力叔和其他船员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夜色朦胧,货船在他们的咒骂声中驶离了港口。
航行途中,因为阿 may伤口感染发了高烧,他们才停下了没完没了的争吵。他抱着虚弱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吻她,告诉她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她烧的很厉害,迷蒙中说着胡话,他仔细地听,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叫谁。等到她终于退了烧,病也好了,可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们以为货船最终会停靠泰国港岸,却没想到因为香港近期的毒品和军火问题,香港和泰国警方联查严密,力叔没有办法,货船几经波折,最后只能停在西贡码头。
没有船长安排的接应人手,却随时可能面临大虾遍布东南亚的势力。不通的语言,陌生的环境,他们被迫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第十二章 胡志明玫瑰
潮湿的空气,炎热的气候,陌生的西贡码头,是阿 may和韦世棠开始新生活的最初的地方。可是,新生活不总是美好的。
他们去不了泰国,也回不去香港,力叔常在外跑船,会些越南语,他和一个当地人交涉过后,就把他们交给了那个又矮又壮的男人。
码头边,阿 may惊恐地抓着力叔的手臂,恐惧已经让她完全顾不上身边的韦世棠,她不停地说:“告诉船长我在这里,我等他来接我!我因为他才沦落到这个地步,风头一过,让他尽快来接我!我等他,我会一直等他的!”
韦世棠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央求地拉着力叔,脸上是森然的表情。
那个矮壮的越南男人后来成了他们的房东,房东太太是一个黑瘦的女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一家人住在位于胡志明的一间拥挤的房子。接应他们的人都在泰国,而在这里,力叔凭所带不多的钱要尽可能地替他们安排最不起眼,最安全,租约最久的住处,他们只能跻身于一间堆满潮湿杂物的房间。越南的雨季,雨水没完没了,使得屋里时常漫水。
一开始,阿 may觉得那个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黑瘦女人是亲切的,尽管语言不通,但总是温柔地叫她“玫”,并笑眯眯地给他们送来吃的。可时间久了,送来的食物越来越少,那张黑黄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不耐的神情。看得出来,房东一家的生活并不富裕,他们需要挣钱负担房东太太提供的食物。
语言障碍使得生活变得尤其艰难。
韦世棠精通三国语言,可他不会越南语,在这个地方,他的高学历和优秀履历派不上丝毫用场,更何况他还有在逃杀人犯的身份。肮脏潮湿的环境让阿 may身上起了疹子,整日痛痒难耐,可他们没有多余的钱看医生。
他们甚至不敢去到人多的地方,大虾在东南亚有罂粟田,他的势力遍布东南亚,两个既不是游客又不是侨民的香港人,不会一句越南语,太起眼了。
湿热的房间,连电灯都没有,他们相拥缩在木板床上,商量着怎么渡过难关。
阿 may的身体慢慢适应环境,身上的疹子渐渐没有了,人却越发的瘦了,她提议他们可以装侨民去骗来这里的大陆游客,只要别太张扬,一定不会引起注意。
韦世棠的脸庞同样瘦削,眼睛深陷下去,颧骨也比以前突出了。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不同意。
她的皮肤因坚硬粗糙的木板床而感到刺痛,她抱着他,只有在他怀里才能感受到一丝柔软。她说:“快了,一定快了,等风头过去,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深陷的眼窝,乌青的黑眼圈,他依旧沉默。
阿 may开始带他行骗,多数时候他都不用出手,只需等阿 may以食宿中介的身份把人骗到偏僻的角落。他从没有实行抢劫,只是往那里一站,阿 may会威胁恐吓那些游客,接着,有的人会老实给钱,有的人会找准机会逃跑。
他从不去追逃跑的人,为此阿 may时常和他争吵,他们在堆满杂物的,肮脏的小屋里相互指责,谩骂。房东太太在门外不停地说话,不知道是在催房租还是食费。
生活必须继续。
阿 may在香港就骗过很多大陆游客,会说一口流利的国语,就连越南语她也渐渐学了起来。她被晒黑,变得更瘦,下巴越来越尖,眼睛越来越大,她更加熟练地行骗,直到遇见一个似乎是从香港来的年轻男人。
男人装作游客的样子,却递给她一张照片,问她见没见过里面的人。
那是韦世棠的照片。照片里,他西装笔挺,英俊的脸上带着笑容。她想,是啊,韦世棠是有家世的人,他的家人有钱,也有能力调查到这里,或许,还有能力让杀人犯的他重新开始。
她抬头看向那个和韦世棠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发现他是那样的光鲜亮丽,高档精致的腕表,绅士得体的举止。她摇头,说没有见过。
男人把照片塞给她,承诺会给她丰厚的报酬,他以为她真的是侨民,要她帮忙找照片里的人。
她回到住处,韦世棠在约定地点没有等到她骗去的游客,也回来了。她已经把联系方式扔了,却没来得及藏好照片,韦世棠不停地摇晃她,质问她,她沉默地什么也不说。
他要冲出门去,她终于不再沉默,拉住他不让他走:“是你找我做线人!是你害我暴露!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去找家人?!你怎么知道他是来带你走的?也许警方就想靠他找出你呢?!你是杀人犯!你杀了finco!警方不会放过你,大虾也不会放过你!”
他一巴掌扇向她,往门外冲去:“他是来找我的!他是来带我走的!”
她拦不住他,最后只能捡起杂物堆里的木棍,用尽全力挥向他的后脑。
她抱着昏迷的他,地上血流了一地,她捂住他的伤口,一边哭一边吻他,求他不要离开。血凝固了,他的命保住了。
可伤口感染引起了反反复复的高烧,她要照料他,无法出去行骗,所以也没有钱请医生买药。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从他们的房东,从那个矮壮丑陋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中发现了希望。
这个家的小女儿惊恐地站在门边,男主人却恶心地笑着,露出褐黄的牙齿,躯体在她身上耸动,并在恶心完她以后买来了消炎药。
韦世棠的伤终于好了起来,意识也逐渐清醒,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阴郁,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易怒,但他再也没有提起那张照片的事。
他们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歇斯底里地相互指责,谩骂,唾弃彼此。吵累了,他们会紧紧相拥,在劣质的木板床上,或在潮湿的地面,疯狂地□□。
他带着恨意咬噬她的肌肤,每一次冲撞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变成了破碎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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